第七卷 誰與爭鋒 第二十六章 火烈鳥

幾經波折,載著武器的登陸艦,最終仍然停靠到海島邊。

當然這批武器中,絕沒有龍王最喜歡用的自動榴彈,楊亮使用的大口徑反器材步槍,這些殺傷力太過巨大的武器,甚至就連特種部隊協同作戰時,必須裝備的便攜式單兵步話機都沒有。但就算是這樣,當龍王,楊亮,李凡他們這些職業軍人,拎起自動步槍,用最熟練的動作,拉開槍栓,檢查槍械並把子彈推上膛時,那種人與槍之間,經歷了無數歲月洗禮,終於擁有的完美協調感,讓他們這群人身上,突然發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變化。

那些用防護服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工作人員,臉色都變了。

雖然他們知道,海島上的這些人,已經得到控制,根本不可能再突然暴起傷人,可是眼看著一群被壓抑被困頓的猛虎,突然又獲得了自由,又重新裝備上了最鋒利的獠牙,一種生物面對天敵般的本能,讓他們不能不心臟狂跳,更有了一種想立刻拔腿就跑,永遠不要再面對這些人,永遠不要再站立在這個海島上的軟弱沖動。

到處都是重新拿到武器的職業軍人,揚起的燦爛笑臉,登陸艦還沒有離開,在海島上已經零零星星的響起了清脆的步槍射擊聲,那是一些心急的軍人,在調校武器。而笑小小和許婷婷、陳燕,這特種部隊編外三人組,卻毫不客氣的打開了幾聽罐頭,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們甚至偷偷拿走了一小瓶醫用酒精,把它倒進椰子裏面,混合成了風味獨特,不管會不會上頭,會不會喝醉,反正不會酒精中毒的椰子酒。有酒有菜,他們三個人,可是吃得眉開眼笑。

就在這一片歡欣一片沸騰中,風影樓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去“搶”上幾件武器,而是獨自走進了那幢已經擁有二十多年歷史,不知道被人反復修葺了幾次,所以勉強沒有倒塌的小木屋。

果然,李向商就站在裏面,靜靜地打量著外面的一切。

無論是快樂了,還是悲傷了,甚至是絕望了,都必須擺出最平靜臉孔,始終讓身邊的人,對自己莫測高深,也只有這樣,當危險猶如狂風驟雨般襲來的時候,他才可能依然堅硬得像是石頭一塊,帶著中流砥柱般的姿態,迎風傲立。在部下心中,始終保持權威和神秘感,這是一個領袖,必須具備的素質。

但在同時,具備這種素質的領袖,已經在自己的身邊,鑄起了一道心靈上的屏障,所以,他們必然也是孤獨的。

風影樓深深望著李向商的背影,低聲道:“校長,你成功了。”

“不,我們只是在即將全軍覆沒的時候,拼死守住了最後一條防線罷了。”李向商把雙手放到了破破爛爛的窗架上,他迎著徐徐吹來的海風,沉聲道:“金擇喜是一個天生的軍人,在鄭勛老師的幾個徒弟當中,他被我們稱為火烈鳥,風影樓,你知道這個綽號代表的含義嗎?”

職業軍人講究侵略如火,風影樓可以判定,金擇喜能獲得“火烈鳥”這樣的綽號,一定是把職業軍人進攻、進攻再進攻這種特性,發揮到了極限。

“越戰剛開始時,中國軍隊著實吃了大虧。當時我們的部隊,使用的都是五六式半自動,可是對方使用的卻是從前蘇聯手中得到的AK自動步槍;當時我們的部隊太追求思想洗禮,卻忽略了軍事訓練;我們的士兵,都是一群沒有實戰經驗的新兵,而對方卻是剛剛和美國軍隊交鋒,百戰余生的老兵;對方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而我們的軍隊,卻依然抱著中國陸軍天下第一的念頭,雙方一交手,我軍就死傷慘重。”

說到二三十年前的往事,李向商的眼神有點迷離了,“直到那個時候,上級才發現,中國軍隊必須重新接受戰火的洗禮,所以中國各個軍區的部隊,被輪流調到戰場上,用實戰去練兵,我,莫天,金擇喜,龍建輝,朱建軍,是在同一天,坐同一列軍車,進入了那片戰場。後來在一次執行任務時,金擇喜負傷,被送進了戰地醫院。再後來,我聽說,他在戰地醫院裏,喜歡上了一個女護士,為了追那個女護士,金擇喜甚至在一個月內,就學會了彈琵琶。在當時,這種會腐化軍隊戰鬥力的情況絕對不會被允許,可是金擇喜依然我行我素,甚至不止一次,臉紅脖子粗的和戰地醫院的院長起了口角沖突。”

說到這裏,李向商突然停止了訴說。聽到這裏,風影樓已經明白,金擇喜的故事,注定不會以喜劇收尾,否則的話,有一個心愛的女人在等著他回家,以金擇喜外冷內的性格,又怎麽可能舍得背叛祖國,流落海外?

還有,風影樓真的無法想象,金擇喜坐在一塊石頭上,對著心愛的女孩,彈起琵琶,唱起動人的情歌,究竟會是什麽樣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