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一跳

哈爾西得到情報,科隆班加拉島駐有一萬日軍,是新喬治亞島日軍的兩倍多,而且佐佐木早已深溝高壘,做好了打持久保衛戰的準備。

奪取新喬治亞島就耗費了一個多月,要咬開科隆班加拉這顆更為堅硬的“胡桃”,兩個月還不知道行不行,即便美軍可以不計傷亡。

這時候,麥克阿瑟的“蛙跳戰術”就閃現出了它的高智慧——難打,我們就像青蛙一樣跳過去嘛。

根據海岸觀察兵的偵察,科隆班加拉島之後的韋拉拉韋拉島防禦薄弱,島上駐軍不多。隨後派出的魚雷艇偵察隊,證實了韋拉拉韋拉島上的日本人確實很少。

那就不客氣了!哈爾西決定避實就虛,先朝韋拉拉韋拉島下手,把科隆班加拉島的佐佐木晾在那裏,也就是“跳過敵人的堅強據點,予以封鎖,讓他們活活餓死”。

按照哈爾西新制訂的“樂天行動”計劃,美軍以新占領的蒙達機場為基地,出動戰機為登陸行動提供掩護。8月15日拂曉,美國陸軍第25師約6000名官兵乘坐著登陸艇,在韋拉拉韋拉島南部登陸。

吸取了新喬治亞島戰役的教訓,登陸部隊沒有在第一時間對守衛機場的日軍發起攻勢,他們在叢林外建了一道環型防線,讓海軍工程營在防線裏面修建新的簡易機場。

傷亡慘重的問題沒有了,進展緩慢也不用擔心——為的就是建機場,一登陸就開工了。

韋拉拉韋拉島的北部還有600名日軍,但他們無力進行反擊。當他們被盟軍包圍在該島西北角的一個狹小區域時,換上來的已不是美軍,而是新西蘭部隊。

“蛙跳戰術”的運用有其特有的背景和條件,假如放在純陸地戰場,要采取這種戰術,就等於給自己挖坑,那些被扔在後面的敵軍完全可以憑借陣地來破壞你的後勤補給線,或是幹脆從背後進行襲擊。

然而這裏是太平洋,守在科隆班加拉島的佐佐木就算看到美軍的補給船路過,也無可奈何,美軍通過這麽一跳,反而成功地將日軍包圍和孤立起來,並切斷了其補給線。

被圍日軍成了甕中之鱉,要是等不到後續給養,就只能像哈爾西斷定的那樣,“活活餓死”。但在韋拉灣海戰後,“東京快車”便熄了火,再沒有驅逐艦敢去火中取栗。

日軍大本營完全傻了眼。美軍收復阿圖島後,日本海軍的一些高級將領紛紛做起了事後諸葛亮:“我們在阿圖島本應猛打之後就撤,但我們傻頭傻腦地看上了這塊地方,運去大量物資和不必要的人員,弄得無法脫身。”一句話,這種過於追求表面成績,實質上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做法,真是要不得。

可是敗子若收心,猶如鬼變人,這話說了沒幾天,就輪到了中所羅門群島。對戰爭進程而言,中所羅門同樣不是決定性的地區,本來也不應投入太多的兵力和武器,但就因為新喬治亞島戰役之初,日軍曾取得幾次海戰的小勝利,輸送行動一再得手,就弄得一幫“諸葛亮”不知如何是好了。

草鹿任一的算盤打得更妙,他要通過在蒙達地區的抵抗,為加強科隆班加拉島的防禦贏得充裕時間,在科隆班加拉島遲滯盟軍前進,再利用這段時間加強布幹維爾島的防禦,一座一座島折騰過去,折騰死美國人。

可惜,哈爾西並沒有按照他們期望的遊戲規則出牌。美軍倏地一跳,令所有算計都泡了湯,草鹿任一的縱深防禦體系更是立馬崩潰。

接下來被折騰死的是日本人自己。韋拉拉韋拉島距布因基地僅70海裏,近到日軍戰鬥機要爬高都得繞個很大的圈子。美軍充分利用新建的機場,對布因基地發動航空戰,空襲的頻率越來越高,攻勢越來越猛。

草鹿任一騎虎難下,只得把飛機全部集中起來,繼續反擊和對抗。

聯合艦隊司令官古賀缺少前任的戰略天才,他執行的是一套相對保守的戰略。自阿圖島被美軍收復後,他就把大部分兵力收回東京灣進行訓練,只派二航戰到前線助戰。

二航戰司令官已由角田換成了酒卷宗孝少將,酒卷親率二航戰的飛行隊支援草鹿任一。將近兩個月的空中消耗戰打下來,二航戰的飛行員和飛機都損失了近一半,整支部隊陷入半身不遂的狀態。

誰家裏也不是無底之倉、長流之水,同時補給又難抵消耗,到9月1日,二航戰連一架飛機都沒有了,成為一支空殼的航母部隊。目睹此情此景,身為航空參謀的奧宮感到了“國力貧乏的辛酸”。

反擊行動再無任何實際效果,不管空中還是海上,都像“把水潑在燙石頭上那樣”,而從軍事角度來看,科隆班加拉島已成死地。

握不住的沙,幹脆揚了它。到了這個時候,大本營總算明白了這個再淺顯不過的道理。聯合艦隊司令官古賀下令取消“東京快車”,向所羅門群島增派部隊的行動戛然而止,草鹿任一要做的是怎樣把兩島的部隊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