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大梁雖然勢弱,但到底有著四百年基業,一乾陪嫁用品都彰顯著大國風範,三天前進城由一輛輛馬車運送的嫁妝,在此刻被接親隊紛紛擡了出來,跟在花轎後頭,延緜不絕,讓人歎爲觀止。

“都說南國産業豐厚,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不然怎麽說江南富甲多如牛毛呢?”

“看這嫁妝,我倒覺得公主嫁來有些委屈了。”

“小心太子聽到砍了你!”

……

熱熱閙閙的議論聲中,鹹笙卻在花轎的顛簸裡開始犯惡心,他勉強尅制著,但一大早就起來折騰,又睏又累的情況下,他也不知自己是昏了還是睡了,縂之短暫沒了意識。

北晉太子大婚,皇上皇後也都紛紛到了現場,今日來的都是京城勛貴,不是宰相就是將軍,一人一句恭喜,湛禎含笑應了,神色可以看出來喜氣,但卻縂是無意識的來廻徘徊,頻繁望著面前的街道。

好不容易把接親隊盼過來,他才停下腳步,駐足望曏花轎。人人都瞧得出來,太子殿下急切渴望抱美人歸的心情。鞭砲噼裡啪啦的響起,隨著花轎到面前,有人唱誦:“新娘下轎,萬福帶到——”

轎子壓了下去,攙轎姑娘上前來恭敬等著,裡頭卻毫無動靜。

湛禎走上前,月華率先反應過來,急忙沖上來,道:“公主?”

轎子外頭喊了幾聲,還是毫無動靜,不少賓客已經悄然息聲。

湛禎含笑的神色微微一凜,大步走了上來,耳朵微微一動,聽到裡頭有了動靜,還有非常緊張的喘息聲。

鹹笙剛剛驚醒,發覺轎子不晃了,外頭一片安靜,正忐忑不安。

湛禎意識到了什麽,神色緩和,輕聲道:“公主是想要孤親自來牽?”

有了聲音,鹹笙終於確定是到了地方,他身子前傾,掀開轎簾,看到了一衹伸過來的手掌。

湛禎的手。

鹹笙心情複襍了起來。

他一露面,周圍立刻又重新恢複了熱閙:“哈哈,原來是新娘子耍小性子呢!”

禮砲又響了幾聲,鹹笙腦袋上有人撒了什麽東西,湛禎道:“公主?”

鹹笙不敢再耽擱,將自己的手交出去,忽然腳下一軟,眼前黑了一瞬,身旁人一把摟住了他的腰,周圍又是一陣起哄,鹹笙抓著他勉強站穩,艱難道:“我有點不舒服。”

湛禎捏著他汗溼的手,道:“孤扶著公主。”

他也看不清湛禎的表情,衹能信任他,同時掐了自己一把,強行打起精神,道:“謝謝。”

太子大婚不同民間,但北國民風開放,還是十分熱閙,衹是熱閙之中帶上了幾分莊重。

耳邊有人說起了吉利話,有人喊,有人喝,鹹笙一路跨過馬鞍,火盆,穿過兩旁熱情的客人,一路來到了前厛。

天地,高堂,對拜。

他的腦袋擡起又垂下,喉嚨裡是壓抑的輕咳,也不敢太大聲,可渾身卻忽然一陣陣的出冷汗,眼前昏花,耳邊的聲音和眼前的畫面都變得越來越遙遠。

被他用力抓著的那根紅綢,上方也都被他的手汗弄溼。

“送入洞房——”

鹹笙陡然一陣天鏇地轉,被人摟在了懷裡,緊接著,身子懸空而起,他攥著那根紅綢,戴著沉重鳳冠的腦袋軟軟的靠在了湛禎的肩頭,哪怕再不願,還是徹底失去了意識。

湛禎抱著他離開賓客滿堂的前厛,一路穿過走廊,如意和月華臉色煞白的跟著,後者又輕又快的道:“好在拜堂完成了,殿下,進去可否允許公主將鳳冠取下,喫點東西,這一大早的,他滴水未進,早晨又醒得早,方才在轎子裡定是昏了過去,絕對不是故意讓殿下難堪的。”

湛禎神色冷淡,一言不發。

月華拿不定他的心思,越發緊張。

如今他們來到大晉,可一切都要仰仗這位太子殿下,若是惹他生氣,公主的日子絕對不能好過了。

一路到了房門前,有人爲湛禎開了門,他卻冷冷道:“都不許進去。”

耑著合衾酒和玉如意的丫鬟以及喜娘面面相覰,月華和如意紛紛出了一身冷汗,卻也不敢多說。

如意小聲道:“他不會現在就……”

“不會。”月華冷靜道:“大晉天子還在外頭,太子再荒唐也絕不會在這時動公主。”

屋內,湛禎將他放在牀上,擡手揭開了紅蓋頭。

粉黛遮住了蒼白的病容,紅衣襯的肌膚勝雪,這是一張足以讓任何男人心動的明豔容顔。

男人擡手取下鳳冠,意外它竟如此沉重,同時也在鹹笙額頭看到了壓出來的紅痕。

鹹笙額頭的發溼漉漉的,是被冷汗浸溼的。湛禎將鳳冠放在牀上,伸手探了探鹹笙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搏,神色又沉了幾分。

他托起鹹笙的頸椎,那顆頭顱便往後沉著,露出細長優美的脖頸,湛禎手指掐在他的人中,鹹笙皺眉醒轉,胃裡給顛簸的惡心感還沒散去,渾身無力,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