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洗禮

小野次郎走到胡惠芹面前,掀開她身上的破爛棉被,喝令她站起來。她用了很大的力量和勇氣,才能扶著墻站直身體,當她努力這樣做的時候,兩條腿一直在不停地顫抖。

朱慕雲注意到,胡惠芹的身子正面,已經被烙出了一些傷痕,大多是燒壞了表皮。她的手指和腳趾,都已經腫脹了起來。其中有幾個特別嚴重,有可能裏面的骨頭已經斷了。

昨天小野次郎的命令,是胡惠芹不能離開憲兵的視線。此時在問訊室內,有一個上等兵在看押。他告訴小野次郎,後來又叫來了八個人,這麽推算的話,這個晚上,她已經被淩辱,至少十多次了。

“昨天不還是姑娘嗎,現在的感覺肯定很復雜吧,不想談一談嗎?”小野次郎見朱慕雲走了過來,走到胡惠芹面前,露出一個魔鬼般的微笑。

胡惠芹低著頭,又恢復了那種裝傻的樣子,象放留聲機似的重復著:“我是普通教師,你們不能這樣對待我”。

“走,到隔壁去,看我們會怎樣對待你!”小野次郎怒吼著說,胡惠芹越是堅強,就越激起了他的憤怒。

胡惠芹扶著墻壁,慢慢地走動。由於疼痛,再加上腳鐐的重量,她幾乎不擡腳,只用腳掌,擦著地面往前移。她從朱慕雲身邊經過,在門口停住了片刻。

朱慕雲跟著走出了門,院子裏沒有其它人。胡惠芹斜靠在隔壁房間的門口,一手扶墻,一手捂著小腹,她閉著眼睛,很深地彎著腰。可是,她每移動一步,都會帶來巨大的痛苦。然而,這種痛苦,讓她反而更加清醒,自己此時在幹什麽。

“哼,受不了了嗎?”小野次郎冷冷地站在旁邊看著,直到她重新慢慢地移進門去。

“到鐵架那一頭去!”裏面有人喝道。

看著這些憲兵肆無忌憚的淩辱著胡惠芹,朱慕雲無比憤怒,可這是他翻譯的職責。況且,胡惠芹連這麽重的刑罰,都挺過來了,還會在乎,這些言語上的侮辱麽?恐怕在她心裏,這些日本憲兵,就像黃皮猴子一樣,在她面前表演小醜吧。

可是朱慕雲並不知道,胡惠芹此時非常虛弱,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不是強大的信念,在支撐著她,恐怕她早就倒下了。她不像軍統或者中統的人,沒有受過專門的培訓。可是,她的表現,遠勝過軍統和中統的那些,所謂的精英特工。

“恐怕這樣對她也不會有什麽效果。”朱慕雲走到小野次郎身邊,低聲用日語說。

此時,他心裏充滿了憤怒,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將眼前所有的日本人,全部殺光。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行。如果他今天沖動了,以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今天,她必須招供。”小野次郎冷冷地說道。

小野次郎此時的樣子,讓朱慕雲覺得,他就像一個魔鬼。如果現在,他手裏有一把槍,他可能會拔出來,將裏面的子彈,全部傾泄到小野次郎身上。

“都說共產黨,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我看一點不假。”朱慕雲嘆息著說,他相信,就算是這些日本憲兵,見到胡惠芹如此頑強,也會暗暗動容吧。

“這才是他們最可怕的地方,你信不信,以後共產黨,會給皇軍帶來天大的麻煩。”小野次郎緩緩的說,連一個女人,都如此堅強。其他共產黨呢?

看得出來,胡惠芹並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她憑借的,只是心中那份信仰。這種堅強不屈的人,碰到一二個,都會讓人驚奇。如果所有的共產黨,都跟胡惠芹一樣,他都不敢想像,會有多麽可怕。

“共產黨都是些農民,他們能有什麽作為?”朱慕雲嗤之以鼻的說。

“可是他們的思想很可怕。”小野次郎緩緩的說,帝國士兵,之所以戰無不勝,是因為他們的血液裏,流動著武士道的精神。

如果共產黨的士兵,也都有著這種堅強不屈的意志,哪怕他們的武器裝備再差,也會很可怕。今天碰到胡惠芹,小野次郎一定要讓她招供,這不僅僅是審訊,而是兩種信仰的交鋒。

“在皇軍面前,再可怕的思想,也是沒有用的。”朱慕雲奉承著說。

雖然嘴裏是奉承日本人,但朱慕雲心裏,卻很欣慰。胡惠芹用她的實際行動,贏得了日本人發自內心的敬畏。對,就是敬畏。

雖然是小野次郎在審問她,可是,越審問下去,越讓他們內心,湧起對她的尊敬。要讓對手,都尊重自己,那該付出多大的代價啊。

至於朱慕雲,早就對胡惠芹充滿了崇敬。這位堅強不屈的同志,在憲兵分隊的表現,深深地震撼了他。地下工作的殘酷,面對敵人的殘暴,表現出來的堅強意志,讓朱慕雲自愧不如。

“你不懂,用思想武裝起來的戰士,比飛機大炮武裝起來的軍隊,戰鬥力還要強。”小野次郎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