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追求

馬起義求婚未成,遭受了空前絕後的打擊。他走回窯洞,拉過炕上的被,昏頭昏腦地睡了過去。

不用問,趙大刀也知道事情的結果了。他顯得很興奮,跑前跑後地忙活著,先是給馬團長倒了熱水,又端來了飯菜。馬起義沒有吃喝的願望,翻了一個身,瞟了眼桌上的飯菜,倒頭又睡下了。

趙大刀就說:團長,起來吃點兒吧,人是鐵飯是鋼,不吃咋行呢?他說這話時,臉上的表情是悲苦的,心裏卻美得要死。他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一離開團長的窯洞,就捂著嘴樂。

那天傍晚,趙大刀喜氣洋洋、興高采烈地看望了趙果。見到趙果,他就豎起了大拇指說:妹子,你真行,我還擔心你被馬團長給拿下了呢。

趙果紅著臉說:我到延安是來革命的,不是來結婚的,什麽拿下不拿下的。

趙大刀聽了,就不停地點頭。

兩個人就在梁上輕松地走著。趙大刀一興奮,走起來的腳步就很輕松,趙果小跑著才能跟上,她氣喘著說:大刀哥,咱又不是急行軍,走那麽快幹什麽?

趙大刀意識到了,便放慢了步子,邊走邊聊,說到興奮處,他們就哈哈地笑著。趙大刀發現這是自己到延安後最高興的一個晚上。馬團長求婚受挫,他卻樂不可支,這讓他自己都感到吃驚。當他看著趙果的背影消失時,才意識到自己為什麽這般高興,原來他一直擔心趙果被別的男人娶走。在他內心深處,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親人了。想到趙果目前還是屬於自己的,就藏在心底裏,他就幸福得想跳想唱。於是,他就蹦著高地往回走去。

一擡頭,被前面立著的黑影嚇了一跳。走近了,才發現是馬起義站在梁上。誰也不知道他站在那裏有多久了,像一棵樹,腳下紮了根。

趙大刀結結巴巴地說:團、團長,你咋來了?

馬起義輕咳一聲,壓著聲音說:你小子倒挺高興,你們都說什麽了?

趙大刀這才知道團長早就來了,一切盡收眼底。他知道自己也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了,就說:趙果說了,她不想結婚。

馬起義又“咳”了一聲,跟著趙大刀往回走,他悶悶不樂地說:大刀,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得意?

趙大刀又馬上做出了悲傷的表情,覺得團長不高興,自己卻一臉的幸福,有點太不夠意思,忙搖著頭說:團長,我沒有。

馬團長就背了手,一搖三晃的樣子,臉上掛了譏笑:咱倆打賭,你贏了,你就特得意,是不?

趙大刀一臉真誠的表白:我沒想打賭的事,這可是你說的。

馬團長又說:大刀,別忙著下結論,等三個月以後,我再讓你看結果。

說完,扔下趙大刀,鏗鏘有力地向前走去。

趙大刀聽了馬團長的話,心裏一緊一緊的。他呆望著團長的背影,抓了抓頭,又想起趙果說的話:我到延安是來革命的,不是結婚的。這時,他又高興起來,孩子似的跳著腳地追上去,嘴裏嘀咕著:你以為你是皇上呀。

趙大刀以為事情也就到此為止了,想不到沒過幾天,馬團長又抖擻精神,騎著那匹棗紅馬,風一樣地又出現在抗大分校的操場上。他大著嗓門喊:趙果,趙果,馬起義看你來了!

窯洞裏,趙果聽見了,仍埋下頭看書。

馬團長就一聲高一聲低地喊:趙果,趙果——

趙果在織布機上揪下兩團棉球,在耳朵上塞了,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樣子。

馬起義見趙果沒有出來的意思,就不屈不撓地繼續喊著。

馬起義的呼喚吸引得不少人都把頭從窯洞裏探出來,驚驚詫詫地望著他。

這時,和趙果同一個窯洞住的李靜忍不住了。她是上海人,比趙果早來陜北兩個月,比趙果大兩歲,處處總以大姐的身份自居。

李靜聽著馬起義的呼號,沖趙果調侃:趙果啊,你聽聽,這聲音多難聽。你要是再不出去,那個馬團長就該瘋了。

趙果就說:那就讓他瘋去。

那你這麽躲著也不是個辦法,把你心裏想說的話,明明白白告訴他就是了。

趙果頭也不擡地說:我已經說過了。

那你就再告訴他一遍,讓他徹底死了心。

趙果把棉球從耳朵裏取出來,板著臉從窯洞裏走出來。

馬起義一看見趙果,立馬就不喊了。他的眼裏閃過兩縷激動的光,嘴也咧開了。

馬起義這樣一次又一次,死皮賴臉地糾纏著趙果時,另外一個人也悄悄地出現在趙果的身邊。他就是幹部隊的王遵義,名字和遵義城有關,紅軍到達遵義休整時,他才改了這個名字。紅軍長征時,他就是營長了;到陜北,部隊進行整編後,他仍然還是營長。在與胡宗南的部隊打了一陣子後,紅軍為了培養、保護骨幹力量,王遵義派到抗大分校學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