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倔強的大男孩

茅盾說過：命運，不過是失敗者無聊的自.慰，不過是懦怯者的解嘲。人們的前途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和努力來決定。

牛致遠從不相信命運，但現實的命運將牛致遠擡上了責任的陡崖，又讓他辜負了最親的人，無情的將家裏的希望撕的粉碎。

父親早逝，母親辛苦操勞將他和妹妹拉扯大，生活中低聲下氣，低了一輩子的頭。自從上了初一之後，牛致遠便經常告誡自己一定要考上大學，而且要考上一個很不錯的大學。本以為自己是爭氣的，可是……他高考分數連二本線都沒有上，他高考落榜了。

“遠子，不要灰心，你看你語文成績是全校第一，只是英語和數學太差了，都不合格，我兒明年再復讀一年，肯定能夠考得上。”牛母傷心之余，看著兒子頹敗的臉色，趕緊打起精神，柔聲安慰。

“媽，我……我不想復讀了。”牛致遠咬著嘴唇，低著頭說道。

牛母怔了一下，然後勃然變色，厲聲道：“不行，你必須復讀去。”

牛致遠不想惹母親生氣，沒有再爭辯，但那倔強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牛母知道兒子雖然老實孝順，但從小倔強，認準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心中暗嘆一聲，臉上怒色稍斂，繼續柔聲勸解，可是不論她說什麽，牛致遠都低著頭不吭聲，不解釋，被逼問的急了，也只是搖搖頭，那雙略顯迷茫的眼睛深處滿是執拗之色。

……

牛母的勸解持續了幾個月，但牛致遠自己死活不想上學了，不管牛母打罵，還是哭勸，都沒有用，執拗的一塌糊塗。

或許是因為單親家庭且從小缺乏父愛的緣故，牛致遠從小不喜歡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牛母隱隱猜到，兒子做這個決定，多半是因為上大學的學費對他們家來說負擔太大了，兒子不想讓她這個當媽的太過勞累。雖然感受到了兒子沉默無聲的一片孝心，但是牛母只有滿滿的心酸和無奈。

自此，牛致遠整天跟著母親下地幹農活。數月下來，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知不覺中更加結實了，只是越來越不喜歡說話，特別是和同村一個嘲笑他高考落榜的青年打了一架之後，就更不喜歡和除母親、妹妹之外的人說話，性格有向孤僻的一面變化的趨勢。

牛母將兒子變化看在眼裏，心中不由有些發愁，哪個做母親的不想讓兒子有出息，望子成龍是為人父母的天性。可是對農家娃來說，除了考大學之外，貌似再沒有什麽改變命運的出路。

牛母有一次和親戚聊家常時，聽說娘家一個遠方親戚當兵留在了部隊，還當上了一個叫士官的“大官”，每個月都往家裏寄錢不說，有一次休假回來，整個人的言行舉止都發生了翻天覆地，脫胎換骨般的變化。

這件事情讓牛母暗暗留了心。

“遠子，媽想讓你去當兵，你願不願意去？”到了年底，縣裏面、鎮子上和村裏面到處都打著橫幅，號召有志青年參軍入伍，報效祖國，牛母便想做主讓兒子報名當兵。

牛致遠想了一下，搖著頭說：“當大頭兵幾年回來，還不是要重新回到家裏務農，而且我要是離開了家，你和小妹操持那幾畝地豈不是會很辛苦，再說萬一遇上個啥事，你和小妹被人欺負了怎麽辦。總之，我不想去當兵。”

所謂知子莫若母，牛母哪能看不出兒子的那點心思，琢磨了一下，便說道：“電視裏面都說了，男兒志在四方，而且你留在家裏面還老和別人打架，田地裏面離了你也不影響什麽，你若真孝順我這個當媽的，心疼你妹妹，便到部隊闖一闖，學你表舅家你那表兄，讓我和你妹妹過上好日子，再說你妹妹不像你這個瓜娃子，學習好著哩！過幾年肯定能考上好大學，我聽說大學越好，學費便越貴，還都在大城市，你看我這身子骨能供得起你妹妹上大學嗎？”

牛母一番說辭連激將帶說理，而牛致遠一心想讓自己母親和妹妹過上好日子，聞聽之下實在是難以拒絕，暗自嘆了口氣，道：“好吧！但是我聽說當兵還要體檢、政審，人家若是不要我，媽你不要怪我。”

……

……

報名、體檢、政審，一系列的程序走完，牛致遠期盼著某個環節出現問題，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去當兵。但是這一切都很順利，他已經找不到任何理由再拒絕母親的意志。

過了幾天，下午太陽暖和的時候，一名中尉軍官在鎮武裝部的部長陪同下，來到了牛家進行例行性的家訪。

中尉軍官名叫汪洋，是個副連職軍官，但跑來圍觀的村民們都跟著鎮武裝部的部長叫他汪連長，汪洋一再解釋自己不是連長，可是壓根沒有人在乎他的解釋，或許是為了恭維，也或許是為了省事，所有人都還是叫他汪連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