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失蹤的新兵

身上的汗水揮發不了,最終都是身體的溫度一點點蒸發掉,而汗液自然不會是純凈水,水分蒸發之後留下的東西再和訓練過程中鉆進去的塵土混合在一起,積累上一周,再與新的汗水和皮膚相互作用,且不斷發酵,那味道……牛致遠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洗澡時所有新兵在一個不大的澡堂裏面,在班長的呵斥下,有些害羞的脫光了衣服的那一刻澡堂味道……真懷疑是中了化學武器襲擊。他反胃惡心就不用說了,侯江濤當場便嘔吐出來,結果導致新兵三班打掃了一個小時的澡堂衛生。

原本從小養成良好衛生習慣的侯江濤想著,既然一周才能洗一次澡,那我勤洗貼身的秋衣也行啊!可惜這只是侯江濤的妄想。因為,一方面他在周一到周五期間根本就沒有時間和力氣洗衣服;另一方面,也不知道是哪個領導定下的這種有著形式主義嫌疑的規矩,為了營區整齊有序,洗衣服也只能周末統一洗。

這樣的結果,就導致每個新兵貼身的秋衣濕了幹,幹了濕,反復的循環……

……

……

澡堂噴頭有限,一次最多只能承受一個新兵連的人數,而且還是兩個人共用一個噴頭。按照黃建軍的規矩,新兵三班上下鋪共用一個噴頭,所以每次洗澡牛致遠和侯江濤都在一起。

團裏面有規定,每個連隊洗澡不能超過半個小時,新兵連也不能搞特殊,前幾次牛致遠和侯江濤為了能夠多沖洗一會,兩個人你爭我搶的嬉戲玩鬧,好不熱鬧,可今天的侯江濤進了澡堂之後卻很沉默,也不和牛致遠爭搶。牛致遠自然是不好意思獨霸噴頭,結果弄到最後兩人演繹了一場互相禮讓,非常友愛和諧的洗澡過程,每個班洗澡基本上是在一起的,所以黃建軍看見牛致遠和侯江濤的‘友愛’洗澡,還在洗完澡整隊集合時對兩人表揚了一句。

今天陰雲密布,不見太陽,天氣格外的冷,所以從澡堂回來,進入連隊營房的時候,牛致遠在連門口整容鏡內發現自己未幹透的短短頭發和眉毛上竟然出現了一層寒霜,著實嚇了他一跳,看其他人也一樣,他禁不住一陣驚呼:“你們看,我們頭上都結冰了,啊……冰死了,班長……”

“大驚小怪什麽,趕緊東西放下去洗衣服,不然去遲了水房裏面又沒位置了。”不等其他新兵附和,黃建軍便在牛致遠腦袋上摸了一把,並且隨手從其脖子裏面塞了進去,冰的牛致遠一陣齜牙咧嘴,倒吸冷氣不止。

但比起此時脖子上的冰涼,牛致遠一想起待會還要將手放在冷水裏面搓洗衣服,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部隊上不是沒有熱水,問題是每個人都要洗衣服哪能供的過來。

不過相比冷水洗衣服的痛苦,吃過晚飯後,新兵們終於迎來了一件好事———看電影。

大冬天的部隊上電影一般都是在大禮堂內放映,這裏雖然有暖氣,但效果不是很好,所以新兵營要求新兵們都是穿著大衣去的,很暖和。

可是因為太暖和了,對於新兵們來說,電影演的是什麽就一點都不重要了。因為電影開場沒過多久,坐在光線昏暗的大禮堂內的新兵們,便因為非常疲憊,再加上又嚴重缺乏睡眠,一個個沉沉的睡著了,不管電影中槍炮聲有多大,都難以將他們吵醒。

牛致遠雖然睡得很沉,但迷迷糊糊的還是感覺到坐在自己右邊的侯江濤好像起來上廁所去了,至於後面有沒有回來,直到電影結束,他被夏軍昊從肩膀上狠狠的拍醒,然後稀裏糊塗的跟著隊伍出了大禮堂集合時都沒有注意到。

大禮堂門口,各新兵排長或者排值班員都在招呼本排的新兵集合。

“一連一排的,到這裏集合,快點,跑步。”

牛致遠出了禮堂,被冷風一吹,才徹底清醒過來,然後順著排長汪洋的聲音跟在夏軍昊屁股後面跑了過去。

“立正!”

“向右看齊……”

“報數!”

“1,2,3……缺一。”第一列的新兵們用吵架般的嚎叫聲報了數,最後一列最後一名結的尾。

“咦,缺一個人,各班長看一下自己班裏面,哪個班還缺一個。”今天排值班員是三班長黃建軍。

“一班到齊。”

“二班到齊。”

“四班到齊。”

“五班到齊。”

一個排五個班,其他四個班長很快就查清了自己的兵,並一一報告。黃建軍一聽,不由臉色一變,把自己的兵數了一遍,果然是自己班的新兵缺了一個,而且缺的兵是自己一直最不放心的那個兵———侯江濤。

刺骨的寒風之下,黃建軍和汪洋互視一眼,想到某種可能,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牛致遠,你和侯江濤坐在一起,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黃建軍以一種牛致遠從未見過的嚴肅神態看著他,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