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見面(第2/3頁)

路承周在咖啡館都沒點東西,把錢還給吳之仁,隨後就起身離開了。

雖然是還錢,但路承周走得灑脫,並沒有因為欠了吳之仁的錢,就顯得自卑。

望著路承周的背影,吳之仁微微頜首,等路承周出去後,他也結賬離開。

吳之仁其實不是什麽商人,也不會這麽好心借錢給路承周。

這些,只是他的手段罷了。

吳之仁只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張奉新,乃軍統海沽站之聯絡員。

掩護身份是康伯南道仁安裏廣發旅館的老板,他在英租界已經潛伏了兩年多。

路承周從海沽警察教練所畢業,因為深得他的教練、同時也是警務處長克萊森琪的賞識,進入警察擔任巡長。

這對潛伏在英租界的軍統人員來,是一個非常便利的身份。

最重要的是,路承周剛從學校畢業,還沒有染上那些巡捕的惡習,可塑性很強。

這樣的年輕人,只要稍加引導,就會成為一名熱血的革命青年。

張奉新得知路承周母親病危,亟需用錢,主動對路承周伸出援助之手。

事實證明,張奉新的做法還是很有效的。

路承周懂得感恩,張奉新需要的,也是路承周的這個態度。

上個月路承周的母親亡故,路承周就不再需要他的資助了,這讓張奉新有些遺憾。

張奉新離開咖啡館後,在門口招了輛膠皮車,徑直去了愛丁堡道32號的王氏診所。

膠皮車,是海沽人對黃包車的稱呼。

這裏是軍統海沽站站長王小湘的住處,也是軍統在英租界的聯絡站。

然而,張奉新並沒注意,之前離開的路承周,其實並沒有走遠,他就在咖啡館對面。

這也怪張奉新,在英租界待的時間長了,沒有了剛開始的警惕,出門坐上車後,竟然直奔目的地。

路承周坐在後面的膠皮車上,在“吳之仁”下車後,他就讓車夫繼續往前,過了一百多米後,拐了個彎才停下來。付了車費後,路承周再步行回來。

借著王氏診所的燈光,路承周看到了穿著灰色長衫的張奉新。

路承周的視力和記憶力都很好,何況他剛與張奉新分開,如果認不出張奉新,那就是得健忘症了。

路承周在四周看了看,他在海沽警察教練所也學習過一次簡單的偵察手段。

盯梢的第一大原則,就是不能讓對方發覺。

最終,路承周在診所對面的一個裏弄口,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隱蔽起來。

他沒有表,只能估摸著時間,如果“吳之仁”半個小時還沒出來,他就要先回去。

進入診所的張奉新,哪想到自己會被路承周跟蹤呢。

他離開咖啡館後,就一直在想,要如何向王小湘匯報路承周的事情。

王小湘長得眉清目秀,挺拔俊逸,看上去與“特務”完全不搭界。

因為家境殷實,王小湘從小就接受了很好的教育,畢業於北平協和醫科大學。

在海沽英國租界工部局領有行醫執照,是一位正式的西醫。

這樣的身份,是他最好的掩護。

誰能想到,鼎鼎大名的王醫生,竟然會是軍統海沽站的站長呢。

“你覺得,路承周能為我所用?”王小湘坐在張奉新對面,像是醫生聽到患者介紹病情似的,仔細聽了他的匯報後,緩緩的說。

與路承周接觸,是張奉新主動提出來的。路承周剛參加工作,家裏又急需錢,這個時候,張奉新化名吳之仁接近路承周,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

只是,軍統是個很特殊的職業,不是什麽人都可以勝任的。

路承周接受的是警察訓練,又在租界當差,他願意為黨國效勞嗎?

要知道,現在的海沽,已經遊離在黨國統治的邊緣了。

還有,路承周是否有政治信仰?他以後對黨國,是否能做到忠誠?發展一名情報人員,哪怕身上有點小毛病,都可以忍受。唯獨政治信仰和忠誠,是絕對不能講條件。

就算路承周願意參加軍統,信仰和忠誠沒有問題,他的能力,可以勝任軍統的通訊員嗎?

路承周只是一個巡長,工作範圍局限在了二十四號路,又能提供什麽樣的情報和線索呢?

“路承周在中學時,他父親就死了。母親身體也不好,為治病,變賣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家徒四壁的陳家,除了剩下那套房子外,已經沒東西可當了。上個月,他母親也病故,路承周因此欠下我近三百元。此人很講義氣,為人也很守信,如果曉以大義,應該會為我們出力。不說加入我們,至少可以成為運用人員。”張奉新篤定的說。

他與路承周雖然只接觸了幾次,但覺得路承周實在是個很好的運用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