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指向

一般人看到這份口供,必定想當然的認為,胡然蔚就是軍統臥底。

連他自己都承認了,白紙黑字,簽字畫押了,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但是,野崎看到了異常。

胡然蔚的供述,邏輯嚴密,條理清晰,根本不像一個軍統臥底在招供,反而像一個旁觀者,在述說別人的事情。

“胡然蔚的口供,與施錫純的很相似。而且,兩人都說,球組成員之間,沒有橫向聯系。那麽問題就來了,施錫純是怎麽知道,胡然蔚是球組二號呢?我聽說,金惕明是抓了胡然蔚的妹妹,胡然蔚才開始招供的,而且招供得這麽痛快,這中間怕是有問題。”路承周搖了搖頭,嘆息著說。

“你認為,陳樹公會不會是球組一號呢?”野崎問。

“不可能!我寧願相信自己是球組一號,也絕對不會認為,陳先生是球組一號。”路承周篤定地說。

“那誰才是球組二號和一號呢?”中山良一不解地問。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胡然蔚一定有自己的見解。”路承周緩緩地說。

如果金惕明在地窖,用正常手段,除掉了胡然蔚和施錫純,他就是贏了。

他留下活口,就給了胡然蔚和施錫純翻盤的機會。

路承周希望,金惕明能聽懂自己的意思,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按照這份口供來看,胡然蔚只要沒死,金惕明的麻煩就大了。

當然,金惕明的麻煩,不是路承周的麻煩,他甚至很喜歡這樣的內部矛盾。

胡然蔚怎麽也沒想到,救他出來的,不是陳樹公,而是路承周。

他被兩名日本憲兵,架到中山良一辦公室後,左右環顧,想找陳樹公,結果只看到路承周。

“別看了,陳先生沒來,野崎先生是上面派來,專門調查軍統臥底案的。你有什麽話,可以跟野崎先生說。”路承周看到胡然蔚的神情,知道他在想什麽。

“多謝野崎先生,多謝路主任。”胡然蔚一聽,馬上明白了,感激地說。

“胡隊長,你承認自己是軍統臥底球組二號麽?”野崎緩緩地說。

“不承認,我自從到了憲兵分隊後,就發了誓,生是皇軍的人,死是皇軍的鬼!”胡然蔚堅定地說。

野崎這句“胡隊長”給了他無限的信心,這說明,在野崎眼裏,他依然還是憲兵分隊的人。

“那這份口供又是怎麽回事呢?”野崎問。

“金惕明拿我妹妹相逼,我敢不說嗎?野崎先生,中山先生,金惕明屈打成招,別有居心啊。”胡然蔚只感覺鼻子一酸,眼淚鼻涕都來了。

被關押的這幾天,胡然蔚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

他原本以為,進了憲兵分隊,以後就可以橫著走。

至少,不用為安全擔憂吧。

軍統海沽站只有幾個人,對他夠不成威脅。

哪想到,差點要了他命的,竟然是內部。

“胡隊長,想說什麽就直接說,野崎先生可沒有時間聽你訴苦。”路承周提醒著說。

“我懷疑,金惕明才是真正的軍統臥底!”胡然蔚用力吸了吸鼻子,感激地看了路承周一眼,正色地說。

路承周說得沒錯,野崎確實沒時間聽他訴苦。

他之所以承認是軍統臥底,不就是為了討回一個公道麽?

“你的意思,施錫純也是冤枉的?”路承周問。

“這個……我不敢保證,但施錫純被冤枉的幾率很大。”胡然蔚遲疑著說。

這種替別人擔保,等於將自己的人頭,掛在別人的褲腰帶上。

“路君,你覺得金惕明會不會才是那個軍統臥底呢?”野崎轉頭問路承周。

這個問題,陳樹公也跟他說過,金惕明的身份可疑。

為此,野崎特意讓陳樹公暗中調查金惕明。

“我還是那句話,一切要以證據說話。”路承周緩緩地說。

“路主任,金惕明冤枉我,誘導施錫純,說球組二號是我,球組一號是陳先生,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麽?”胡然蔚憤恨不平地說。

也就是路承周說這樣的話,換成其他人,胡然蔚早就怒斥了。

“這是推斷,不是證據。”路承周搖了搖頭。

“金惕明問起了當初是誰泄露,海沽站在憲兵分隊有臥底的情報。我就算不是軍統臥底,也是為了泄私憤。”胡然蔚突然說道。

“胡隊長,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是,沒有證據不要隨便指證金惕明。畢竟,你也不希望,你身上的事情,再次重演吧。”路承周緩緩地說。

金惕明既然沒有除掉胡然蔚,他就要為金惕明說幾句公道話了。

“這不公平。”胡然蔚氣道。

“世上就沒有真正的公平可言,況且,你和施錫純被關押後,我們有情報顯示,海沽站已經知道,球組三號暴露了。”路承周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