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謹慎

住下來後,程瑞恩並沒有馬上去死信箱傳遞情報。

來海沽時,李向學交待了他兩種聯絡“螞蟻”的方式,一是通過二十五號路上的死信箱。

另外一種,則是在庸報上登一則廣告。

只要螞蟻看到廣告,一定會來找自己。

“有發現嗎?”邵龍閣看到張成回到文齊道57號,問。

“沒什麽發現。”張成搖了搖頭。

情報一室現在的任務,除了搜集英法租界的情報外,還負責監視租界內的可疑人員。

比如說,新進入租界的人,情報一室都要再摸一次底。

特別是一些重點懷疑對象,更是派人盯梢。

程瑞恩進入英租界後,張成負責摸底。

“那個穿西裝的沒問題?”邵龍閣不滿地說。

昨天在佟樓檢查站時,他當時也在,只是沒有參與檢查。

之所以將程瑞恩列入重點懷疑對象,是因為邵龍閣看到程瑞恩身上有傷口。

在檢查站時,所有人都要脫下衣服的,主要就是檢查身上是否有傷口,特別是槍傷。

“沒問題啊,他在二十六號路找了家小旅館,又去了趟倫敦道,還在振華中學轉了轉,就沒再出去了。”張成不以為意地說。

“他沒去匯豐銀行?”邵龍閣詫異地說。

他記得很清楚,“陳仁”進英租界是為了找他在匯豐銀行上班的哥哥。

程瑞恩此次來海沽,用的正是“陳仁”這個化名。

匯豐銀行位於維多利亞道,於1925年選址建造。

匯豐銀行為豪華三層大樓,屬於嚴謹古典主義風格,有華麗的券頂,正面高大的柱廊采用愛奧尼柱式。

能在這裏上班的,都是體面人。

要不是這樣,“陳仁”也不會如此輕易進入租界。

“沒去啊,他連維多利亞道的方向都沒去。”張成篤定地說。

“再去盯一下。”邵龍閣叮囑著說。

在沒有收到組織的聯絡暗號前,路承周對程瑞恩進入租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當初田南晨離開海沽時,暫時中斷了特科人員的聯系,讓他隱蔽待機,積蓄力量,等待組織與他聯絡。

路承周也不知道,組織什麽時候會派人來。

二十五號路路上,有一個中共的死信箱,每天路承周都去看看,有沒有組織與他聯絡的暗號。

路承周目前的心思,都在宮琦益歡身上。

這位日本浪人,現在的社會局輔佐官,已經成為海沽各大米商追逐的對象。

路承周準備拿兩萬元,加入這場財富的盛宴。

其中,路承周只入股一萬元,剩下的一萬元,他準備借給石田秋夫。

石田秋夫是情報一室的日本顧問,與他結成一個利益共同體,可以更好地拉近雙方的關系。

他們兩萬元,加上黃筱庵的三萬元,三人湊成一股,正好達到了宮琦益歡的最低標準。

有石田秋夫出面,宮琦益歡並不反對他們入股。

交了錢後,路承周給韓福山下了命令,讓他派人盯著宮琦益歡。

作為憲兵分隊的人,路承周自然不能白交錢,他必須掌握事情的進展。

不但要盯著人,還要盯著這筆錢。

一百萬元,可不是小數,絕對可以令人為之瘋狂。

“老師,外面有傳言,竹內輝夫領頭發起嘩變,傳得是繪聲繪色。”路承周有事沒事,喜歡到川崎弘的辦公室。

他是川崎弘的學生,現在又是他的屬下,每天借著匯報工作的名義去一趟他的辦公室,實在再正常不過。

“是嗎?”川崎弘放下手中的文件。

竹內輝夫死的時候,是嘩變士兵的身份。

加上之有竹內輝夫的表現,就算他是菊池寬派去的內線,可誰又能說得清呢。

畢竟,竹內輝夫也才剛剛為憲兵隊做事。

他完全有可能,是反戰分子為了打探憲兵隊虛實,才故意向憲兵隊傳遞假消息的。

按照竹內輝夫的消息,反戰分子應該推遲一天才嘩變的。

要是按照竹內輝夫的情報,憲兵隊更會錯失良機。

“我看,竹內輝夫就是個間諜,他是為反戰分子服務的。”路承周“篤定”地說。

從各方匯總的情況來看,竹內輝夫之所以與憲兵隊合作,完全有可能是“深入虎穴”。

要不是這樣,反戰分子,又怎麽會推選他為頭領呢。

“此事柴山兼次郎機關長已經知道了,我剛接到命令,此案將由英租界憲兵分隊全權處理。”川崎弘沉吟著說。

“還要怎麽處理?”路承周驚訝地說,該抓的人都抓到了,該死也都死了,還要怎麽處理呢?

“為首之人必須送上軍事法庭,其余從者,將送他們到前線作戰。”川崎弘冷冷地說。

日軍士兵嘩變,按說應該押回日本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