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番夷(第2/2頁)

這個時代不論東方還是西方,不論佛教還是天主教,沒有平等。

所以陳沐更容易把這種神態當作優越感,而他很不喜歡這種露出優越感。

像殖民者面對被殖民者。

“我知道了,過些時候我會讓他來,這段日子就請你先在這住下,下去吧。”

陳沐對濠鏡澳有很多疑問,耶穌會的修士無疑是在澳上生活最長時間的,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但他同樣認為,現在接觸傳教士並不是個好時機。

在他對濠鏡了解仿佛白紙時,先聽誰的,都會造成先入為主的觀念。而如果一定要先入為主,他寧可聽明朝娼婦的話,也不願去接受宗教填滿頭腦的狂信徒。

能執著漂洋過海來東方傳教的修士,自然都是狂信徒,而狂信徒教導出的仆人,當然也是狂信徒。

但信仰加持的修士對境遇處變不驚的模樣讓陳沐欽佩。

安東尼仿佛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即使被召之即來揮之則去,也沒有絲毫意外,點頭之後跟著旗軍亦步亦趨地走出去,依然昂首闊步。

“哼,假番夷!”

安東尼剛走,蝶娘就滿是嫌棄地朝安東尼的背影奚落出聲,回過頭又是滿臉笑容地看向陳沐,道:“哎喲千戶大人呐,要找會說番語的人,找他幹嘛啊,他跟朝廷能是一條心?番語奴家也會,濠鏡澳上的事兒什麽都知道,這不等著您問呢。”

陳沐吐出一口濁氣,靠在椅背上,眼睛定定地看了片刻雕畫的房梁。

“你說他是假番夷不能信,那你這倭寇的婆娘,陳某就能信了?”

尋常百姓不能離籍很久,這個福建女人是怎麽跑到濠鏡澳來的,不難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