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0章 大伯求官

哪個少年人,沒有玩過猜猜我是誰的遊戲。

林延潮想起,自己小時候與林淺淺一並長大,二人倒是時常一起這般遊玩。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騎竹馬,鬥草,玩蟋蟀,雖是還未穿越時自己肉身的記憶,但卻在自己腦海裏一一浮現了出來。誰說童養媳是萬惡的封建制度的,這不僅給自己一個青梅竹馬的童年,而且還保障自己的初戀能走進愛情的墳墓。

想起上輩子虐成狗的初戀,林延潮將林淺淺的手抓了過來。

兩人四目交對,林延潮滿懷惡念地道:“讓叔叔看下,小蘿莉長大了多少。嗯,似長高了一點,嗯,某個地方也挺拔了一些。”

不錯,不錯,有那麽點養成的味道了。

林淺淺給林延潮看得又羞又急了起來,道:“不許再看了。”

林延潮嘻嘻地笑著,粗布荊釵下,林淺淺仍是明眸皓齒,言笑嫣然。

“你剛才說什麽叔叔,你又不是我長輩,還有什麽是小蘿莉?是一種茉莉花嗎?”林淺淺不斷地追問道。

林延潮不由哈哈大笑,其中的惡意更濃了。

大年夜,家裏人和和睦睦地過著,大娘經過那一遭後,不敢動輒欺負人了,林淺淺的日子舒心了許多。既是林淺淺不再受欺負,林延潮對大嫂終於也沒有以前那麽厭惡。其實穿越前,歸根到底家裏矛盾還都是缺錢鬧的,不是有句話叫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家貧百事哀啊。

在學風很盛的閩地,舉全家之力供一個讀書人,倒比比皆是。但一個普通百姓的家裏,要供兩個讀書人基本不可能。

林延潮和林延壽二人,家裏為了分配資源,這幾年大娘和林淺淺是沒有少開戰。誰不想歲月靜好,安然若素,做一個安靜的美少女,所以林延潮也知林淺淺有些潑辣愛財的性子,是逼出來的。

作存量,不如作增量,這是鐵道理,眼下林高著當官後,家裏不僅不用為柴米油鹽發愁,而且供給林延潮,林延壽兩個脫產讀書人也不吃力。頓時家裏就和睦下來了,其實這齊家的道理,延伸到治國,都是一樣。

正月之中,林延潮也算舒心地與家人過節團圓,然後就準備忙著拜年了。

林延潮先是去城裏一趟,侯官縣衙的沈師爺,自己的老師胡提學,許先生都是要一一拜會的。

在臨行前,大伯突然叫住了林延潮,說是要一起去。林延潮明白大伯的意思,他一直指望著林延潮能幫他在縣衙裏謀個差事。

這事大伯提了好幾次了,能進衙門,做一個欺壓良民的胥吏,是大伯一輩子的追求。既是家裏長輩要求,林延潮就答允了。

這一次進城,林延潮去洪塘集鎮討了艘船,船家聽說是河伯所大使的兒子和孫兒,怎麽也不敢要錢,最後林延潮好說歹說下,才要了二十文錢作了船資。想到第一次進城打官司,因家裏付不起船錢,一家人是走著進城,這一次則是有了交通工具了。

船是最尋常的鴨母船,大伯和林延潮二人站在船頭看著風景,這次進城就沒那麽多新鮮了。

小船經城西西湖,由西門旁的西水關附近入城。待靠近水關時,大伯朝林延潮肩頭一拍道:“延潮,你看見那山上的城樓了嗎?”

林延潮順著大伯的手指看了過去,點點頭道:“看見了。”

大伯道:“這是屏山上的北城樓,洪武爺那時候建的,是各城門樓子的樣樓,因地勢最高,晚上海船入城時,就以這座城樓為定準呢。”大伯是一有機會就在自己面前賣弄自己的學問,不過林延潮還是蠻愛聽的。

船從水關進城,彎彎曲曲,縈回於民居前後。上了岸後伯侄二人就起了爭執,大伯說要先去侯官縣衙拜訪,而林延潮卻道要先去提學道。

爭論一番後,大伯還是從了林延潮意思,先去提學道。

這個時候的古人,沒有後世短信群發的神器,達官貴人間相互拜年,也是各有規矩。

新年賀禮時,很多達官顯貴,無法一一去拜訪賀年,就從家裏差一名仆役代往到相熟的人家裏一一投帖,這稱為飛貼。然後顯貴們自己也不願見客,就在自家門前貼一紅紙袋,上寫接福,即用來承放飛貼。

所以大過年的,看見滿街空車,載貼不見人的,也不要奇怪,這是國人世情嫌簡不嫌虛的遺俗。

林延潮到了提學道投帖,問了得知胡提學出門,去給撫台大人拜年去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就算胡提學在,也不會見自己的。林延潮當下放下帖子,這禮數已是到了。然後林延潮又問許先生在不在,許先生倒是有在,當下林延潮和大伯進了提學道衙門,在第一次見面的花廳見到了許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