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1章 競爭激烈

大半年林延潮在林烴指導下,詩文日進,不僅讀完了八大家文鈔,昭明文選,還讀了國語,史記,國策,漢書,楚辭。此外林延潮的本經尚書,林烴也是悉數傳授。有一名翰林院庶吉士指導,這是多少讀書人都求不來的事,而且林烴也只是指導林延潮一人而已。

林烴教導林延潮五日一次,無論寒暑,還是刮風下雨,林延潮都依照他的吩咐每日必到,從不缺席。

林烴作老師就是那淡泊的性子,從來不責林延潮一句,只是盡力教書。若是習課遇到雨天,林烴也會吩咐下人給林延潮備一姜茶。

至於梨園那,這戲不過是林延潮幫謝肇淛挽救儒林戲的隨手之作,更多的只是一個影迷的懷念罷了。不過林延潮也是如約三日去一趟,坐下半個時辰,一面說戲,一面看謝肇淛將戲排得如何。

初時只有謝肇淛一人接待,後來其父謝汝韶也來了,謝汝韶乃是舉人出身,先在錢塘任教諭,後以知縣致仕,與其子一般好文,好戲,好著書,好寫戲本。

謝汝韶,謝肇淛對林延潮所寫名為《聶小倩》的戲本,都是喜歡如癡如醉。

大半年來,父子推掉了一切,這邊依林延潮所述,寫了一篇五十三出的戲本,這邊依著戲本,以及林延潮所唱的曲,改編成適合戲曲所用,討論合適的唱腔。這邊戲班子一面演出,一面排戲,依著林延潮的建議,生旦兩角都用閩腔來唱。

讀書,看戲的日子,一直到了七月,七月後,林烴其母去世,連其兄南京禮部尚書林燫也不得不丁優回家。

事實上,林延潮在林烴下治學那麽久,也知林家與張居正關系處得有多差了。

林燫與張居正同是嘉靖二十六年的進士,算是同年,中進士後,二人又是一並成為庶吉士,為翰林時,二人一並受業徐階,履歷相當。

徐階十分器重林燫,稱“燫可撫世宰物”,有提攜他入閣之意。待徐階身居首輔時,林燫卻被中旨調至南京,徐階感嘆,誰謂天下事由我?我尚不能為國家留一林貞恒。

待到張居正當權後,對林燫有所延攬,但林燫卻為之拒絕。雖觸怒了張居正,不過這一次林燫服母喪回家,無數官吏皆是而來。畢竟任過國子監祭酒,會試同考官,順天鄉試主考官,林燫的門生故吏可謂遍布天下。

大雪剛過。

林延潮在窗前磨墨,準備提筆寫文章,身旁是一個暖爐,烘得室內是熱乎乎的。

林延潮趁著磨墨,調整自己的思路,待差不多了,再下筆寫了起來。

唰唰地,筆走龍蛇,幾百字的文章頃刻而就,林延潮拿起卷子自己看了一遍,自言自語道:先生說讓我師法先秦三代,博采唐宋大家。這大半年來,我也自覺的文章大進,雖然文風還達不到獨樹一幟的大家境地,但也是略有小成。

可惜先生服喪,我不能拿文章向他請教,否則也當問問,我考這一次縣試有幾成把握。

林延潮自言自語了下,將卷子放在一旁,這幾個月來,他八股文就不知寫了多少篇,疊在一起有半人高了吧,至於練字的字帖,更是不計其數。

林延潮看了筆筒裏,十幾把寫禿了筆頭,不由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如此用筆墨紙張,淺淺知道了恐怕又要心疼了。”

不過字帖練得也是很有成效,眼下林延潮的書法,比起當初已是不可同日而語。這一些將來縣試時都會派上用場吧。

“我穿越到此,準備了一年半,差不多就為了這場童試呢。”

說到這裏,林延潮推開窗戶,朝外望去,但見輕雪依舊在飄著。

四方的屋舍,都籠罩在雪裏。

“嗯,放晴了,許久沒去釣魚了,乘著今日興致正好,就出門一趟。”

說完林延潮,整理了幾本在看的書,擱入書袋,下了樓拿了大鬥笠,蓑衣,又拿起魚竿,竹簍走到河邊去。

雪仍是在下著,走到河邊,不少市井街坊,平日下棋的老叟見了林延潮,笑著道:“這麽冷的天,還去釣魚?”

“是啊,徐叔,你咳嗽好了嗎?”

“讓你記掛了,早好了。”

“林公子,我們家書坊剛從連城那進了竹紙,掌櫃說只要你四十五文一刀。”

“知道了,明天再過去看。”

林延潮走到河邊,找了一石階鋪了個棕墊坐下,然後朝水邊用餌料打底,然後魚竿一甩坐著釣魚。

林延潮一面釣魚,一面拿起剛入手的萬歷元年各省鄉試的程墨看了起來。冬日的太陽照得人暖洋洋,城市裏倒真比當初住下鄉下時要暖和一些。

讀了一陣,日頭照到書上反了光,林延潮當下偏了偏魚竿,轉過頭再讀。

“林兄,林兄,你可真是讓我好找啊,馬上要縣試了,你還在這裏釣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