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6章 抓人

若是林延潮在此聽了薛敷教這一句張鯨同黨,一定會從心底感嘆,原來東林黨‘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這一套理論,在成立之前就有了。

孫承宗,陶望齡等人聽了心底都有氣,他們只是坐在那邊不說話,不摻合,什麽時候就成了張鯨同黨。

袁可立立即起身道:“這位仁兄不要信口亂說!”

薛敷教,高攀龍,葉茂才走了過來,高攀龍拱手道:“幾位多有得罪,我們並非是惡意,只是張鯨在朝中已是攪得天怒人怨,我等都憤慨不能平,但見幾位在那說說笑笑,倒是有些奇怪。”

袁可立冷笑道:“我自笑幾句與你們慷慨激昂何幹?你們要罵張鯨也沒什麽,但你們既在茶樓裏公然說話,哪裏有要人閉上耳朵的道理。我又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何來張鯨同黨之說!”

葉茂才冷笑道:“之前我還有懷疑,現在看來爾等必是張鯨同黨無疑!”

幾名舉人當下挽起袖子,則是高攀龍攔住,而是拱手道:“這位兄台所言有理,那麽可以請教幾位高姓大名嗎?”

徐火勃欲言。

“無可奉告!”袁可立一句話擋了回去。

薛敷教疾言厲色道:“存之與他們聒噪什麽?先打了再說,出胸中一口惡心。”

高攀龍道:“不,這幾人不像是東廠的耳目,算了吧!”

然後高攀龍行禮道:“幾位方才實在抱歉,茶錢算在高某的身上,給自己賠罪如何?”

見高攀龍如此,幾人也不會追究,陶望齡出面道:“正是,我們也有言語不當的地方,還請見諒。”

高攀龍笑著道:“多謝兄台。”

徐火勃笑著道:“是啊,是啊,相逢即是緣分,不要因為一些不緊要的事情起了沖突。”

眼見一場幹戈就要消解,這時候高攀龍一行人中有一人道:“這幾人就算不是張鯨同黨,也是一群沒卵子的家夥,不然也不會連張鯨也不敢罵。”

孫承宗等人都是大怒。

袁可立氣笑道:“沒錯,這位仁兄猜對了,我們就是張鯨同黨,眼下我們聽了消息,就去東緝事廠,將你們有一個是一個的都檢舉了,別說功名,小命都難保!”

“慎言!”孫承宗剛要阻止,已被袁可立一口氣說了出去。

薛敷教等人此刻已是色變,他當下道:“大家把住樓梯口,別讓這些人跑了。”

袁可立冷笑道:“怎麽要動手嗎?”

劉元珍當即道:“是又如何?今日你不把話說個清楚,就別想出這個門!”

袁可立點點頭道:“好……”

話音剛落,袁可立突然上前一個膝擊撞在了劉元珍的小腹上,但見劉元珍已是彎著腰倒在地上。

另一名舉子喝道:“你敢動手!”

對方正要伸手抓住袁可立,卻被袁可立反手一帶,整個人扭在身後,順著勢被反按在茶桌上。

袁可立冷笑一聲,稍一使力。

“我的親爹啊!”

但見對方大聲直叫,鼻涕眼淚一口氣都出來了。

“手下留情!”高攀龍急忙勸道。

袁可立笑了笑道:“放心手斷不了!”

說完袁可立手一松,對方連忙抽身,臉色仍是淚涕橫流。

薛敷教已是變色,他仗著人多勢眾,本以為對付袁可立他們五個人不成話下。但哪裏知道對方一人如此厲害。

薛敷教當然不知道,打架不是作算術,一加一就能大於二。袁可立自小習武,到林府後又在展明等林府出身於俞家軍的家丁身邊練過拳腳。

這俞大猷當年是上過少林寺單挑的猛人,俞家軍各個也是身經百戰,所以袁可立功夫和實戰都不缺,收拾眼前這十幾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讀書人自然不在話下。

就在薛敷教兩難之時,這時候聽得一陣樓梯響!

薛敷教大喜道:“必是元廣兄他們來了,哼,他們昨日就與我約定在此,看你們幾個哪裏跑!”

袁可立冷笑就算再來幾人他也是不怕。

說話之間,高攀龍,薛敷教看清樓梯上來人都是一並叫苦。

原來來人各個戴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絳,這些人是東廠番子,不,是張鯨的走狗。

但見這些人一上樓梯當即道:“接到大熏坊百姓舉報,爾等敢妄議朝政,圖謀不軌,奉督公令諭,一律拿下帶回廠裏拷問!”

薛敷教等人紛紛道“我們是赴京趕考的舉人,你們居然敢拿我?”

“王法何在?”

“我們舉子身有功名,你們此舉是有辱斯文。”

帶頭的人冷笑道:“普通老百姓我們東緝事廠還真不敢拿,但就你們這些舉人老爺,我們還真不怕,就是當朝一品在面前,只要督公一句話下也是鎖了,帶走,敢聒噪之人,就賞他們幾個耳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