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都是大忠臣(第3/7頁)

和以往不同,現在“環列之尹”項拔住得相當簡陋寒酸,因為那是軍營,基本沒有什麽娛樂設施。

營地之中,一身麻布腳踩芒鞋的項拔,竟然還自己開辟了一塊苗圃。

別人問“上尹何至於此啊”,項拔就一臉的無私正義,表示“國家有難,主君身陷囹圄,為臣者,豈能心安?”。

然後又表示勤儉節約是楚國人民的傳統美德,要不是條件不允許,他項拔吃肉都不打算吃郢都成立的,而是吃城外的野味,不給國家增添一點麻煩。

見項拔氣節如此高潔,可以說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啊。

不過那處大夫鬥皇帶著鬥氏本宗子弟上門之後,卻是沒有玩那一套虛頭巴腦的。

到了項拔住處,鬥皇進門就是大笑:“哈哈哈哈……項子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老夫!汝為吳解內應,老夫已有佐證!”

鬥皇只是詐他一詐,哪裏曉得項拔卻是呵呵一笑:“賤命一條,何談內應與否?縱使拔為內應,這‘環列之師’,不過是疲敝之犬,如何是淮水伯虎狼之師對手?”

“兩軍相爭,未戰,豈敢言勝負?!”

“權子又是何必?又是何苦?某……不過是苟全性命,權子若是豪氣勇猛,便去陽水之畔,同沙東爭個高低便是。”

也不是瞧不起那處大夫的意思,在項拔看來,就權邑鬥氏的這點人馬,連李解的面都見不著,一個沙東,就能從郢都打到權邑,再從權邑殺回來,再打回去……

鱷人的戰鬥力就是這麽狂,不管統治的話,以李解現在的實力,隨便橫掃,但不是說打贏了就算了賬。

擁有絕對武力之後,還要有足夠的管理人才來完成資源再分配,李解現在憋的,就是大量的官僚。

和鬥皇不一樣,項拔算是從“底層”起來的,對血脈統治天然地有著敏感性。

天下諸侯的“血統政治”,對他這種“底層”而言,吸引力不大,因為翻身翻本的機會太低了。

跟前的鬥皇卻是不同,他的祖先是楚國君主啊,整個鬥氏一開始就是宗室啊,是維護拱衛楚國王室的啊。

甚至楚國數百年風流,也就是最近兩三代楚王的輔政大臣,才不是鬥氏把持。

鬥氏的影響力之強,內部血液替換,就足夠維持他們的精英過得美滋滋。

“血統政治”,鬥皇也是無感的,天然是喜歡的,因為他投了個好胎。

但是鬥皇終究是權邑鬥氏的當家人,現在他強行認定自己對李解的第一判斷都是錯誤的,然後反其道而行之,再在這個基礎上,尋找理論依據。

只要論據成立,那就執行。

所以,鬥皇再怎麽心知肚明“血統政治”是他最喜歡最合適的,也得內心強行轉型,不但自己要轉型,整個家族,整個鬥氏,都要如此。

李解帶來的,不是“血統政治”,而是“官僚政治”,依附在淮水伯府上的精英、知識分子、技術人員、商人……都是要通過一場場“考試”來遴選、篩選。

甭管會不會有魚目混珠還是說各種背後肮臟的朋友關系,但總體而言,這是優中選優、人盡其才。

“唯才是用”,這一點,李解喊出口號的同時,也是如此執行的。

當初執行的範圍小一點,現在執行的範圍大一點,以後自然是更大。

倘若能夠把李解打死,那麽這個後來,也就沒有什麽意義。

但鬥皇反其道而行之的思考推斷,就是認定李解能夠反過來打死吳國楚國甚至中原諸夏。

那麽,現在早早地通過另類的方式歸順,也能更早地,以和平的方式,滲透進入淮水伯府的體系之中。

產出成果或許要未來幾十年甚至幾代人,但鬥皇完全等得起。

跟現在的楚國抱在一起,只會死路一條,哪怕鬥氏的的確確跟楚國休戚與共,不過與國同休的忠臣,他不想當,他還有家庭家族,還有成千上萬的族人。

李解一怒之下,整個權邑或許不會死幹凈,但把鬥氏清空,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老夫體弱,豈敢同沙氏猛將相爭?”

“噢?”

見那處大夫用玩味的語氣跟他說話,還在地裏薅小蔥的項拔眼睛一亮,他同樣露出了一個玩味的表情,然後微笑著對鬥皇說道,“某在屋中,備有些許淮下面粉,都是淮中城磨制的,正好出來掐幾根小蔥,不若老夫下面給大夫品嘗品嘗?”

“哈哈哈哈……老夫客隨主便。”

“請!”

“請!”

是夜,原本簡陋的軍營,居然還挺熱鬧,有燈火有歡笑,郢都有人打聽到了消息,說是那處大夫有個庶女,準備嫁給“環列之尹”項拔的一個兒子。

就是這兒子現在住得比較遠,還在淮中城讀書,短期內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