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男兒本自重橫行!(第2/3頁)

既是對甲兵說,也是對袍澤說。

吏士們已陸續來到院中,除了趙漢兒與弓手弩士依然穿著方便活動放矢的皮甲外,其余人皆身披甲胄鐵衣,手持乘手的兵器,背後箭囊塞滿了箭矢。還在相互傳遞酒水,一人灌一口,以壯膽氣。

“誰嘴那麽大,喝沒了。”

輪到自己時,任弘倒了半天,只抖下來一滴,索性也不喝了,將酒罐重重摔在地上,下令熟練而急促!

“韓敢當帶重甲士突出去清場,趙漢兒上房頂,以弓弩掩護,盧九舌帶十人牽馬,馬匹一出門,所有人都上馬!”

他邁步上前,一腳踹開了館舍大門!

“讓龜茲人知道,何為一漢能當五胡!”

……

姑翼不知道,計劃究竟哪裏出了紕漏。

龜茲譯長被羞辱了一頓趕出來時,他以為是那漢使太過倨傲。

如此倨傲,說明事情沒有敗露。

他自己當然是不可能冒險的,遂打發左都尉白禮進去,姑翼則帶人埋伏在龜茲第二重城墻內。只等那任弘一進來,就將他拿下,剝洗幹凈,給城外的醍醐阿達送去。

但等來的卻不是白禮,而是忽然破門而出的漢使吏士!先是一個大漢頂著盾牌,帶著十名重甲士揮舞環刀而至,殺得館舍外頭數十名龜茲人抱頭鼠竄。

天可憐見,館舍周圍的龜茲都是不帶甲兵的,因為姑翼畏懼漢軍甲兵精良,打算騙漢使出來後,再弄點美酒進去灌醉漢人,讓其失去戰鬥力。然後便能輕輕松松將他們殺死。

不料,卻在計劃實施前,就遭到了突然襲擊。

等姑翼接到通知,帶著準備伏擊任弘的數百龜茲兵趕到館舍時,卻見地上只剩下一群哀嚎打滾的龜茲人,三十余名漢使吏士,已騎上駿馬馳騁而去——還帶了左都尉白禮做人質。

姑翼氣急敗壞:“敲鼓,讓城內城外的右都尉、左右將帶人圍堵,萬萬不能讓漢使跑了!”

而在他視線已看不到的地方,三十余騎已跟著任弘,拐入了一條街巷。

這是龜茲商販集中繁華場所,此刻還未完全散場,卻忽然被三十余騎攪亂。

街道不是很寬,一騎一騎地沖過來,靠前的人大聲示警,他們也不想傷及無辜。

商賈胡妓連忙躲閃到一旁,緊緊貼著墻根,感受駿馬從面前飛馳而過的速度,揚起的風掀起了胡妓的裙擺,馬蹄踐踏了細氈和絲綢,路中心攤位上的雌黃、胡粉更撒得到處都是,嗆人口鼻。

等那群鐵甲精騎的騎從一掠而過後,一眾龜茲兵才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他們粗暴地推開商賈,撞倒胡妓,甚至有人乘機蹲下來,拾起掉在地上的貨物,塞進懷中撒腿就跑,街道亂成了一團。

商賈罵罵咧咧在地上拾取貨物,胡妓們則議論紛紛面露惶恐,而一個刮了胡須,剛剛洗去臉上胡粉的矮胖粟特人打開畫有火焰花紋的門,望著漢使遠去的方向,輕聲念叨道:

“願阿胡拉瑪茲達給汝等光明。”

館舍在東南角,沖出這條商賈雲集的街巷後,便是龜茲南門!

鼓點已在龜茲城中敲響,南門聚集著百余龜茲兵卒,他們剛聽從命令,匆匆關上城門,在龜茲右都尉號令下,排成幾排,手持短矛和刀劍,戰栗地望著沖出街口的漢使吏卒。

若他們直接沖殺過來,憑龜茲人簡陋的甲胄,定難以抵擋。

但三十余騎卻沒有進攻南門,而是加速掠過南街,朝西面馳騁而去,龜茲城頭射出的箭沒有他們速度快,只插在空無一人的路面上。

南門的龜茲人感覺逃過一劫,都長出了一口氣。

而龜茲右都尉站在兩丈高的城墻上,他看到,三十余騎在南街的盡頭拐了個彎,沿著西墻向北而行!

他知道他們要去何處了!

“龜茲西北角,烏孫使團所在!”

……

當任弘他們拐過彎後便發現,龜茲人在西墻布置的兵力,遠遠多過南墻。至少有兩百個龜茲人穿著灰色的皮甲或氈衣,在城墻上、路面上站得密密麻麻!

當漢騎一露面,迎接他們的,便是一陣雜亂松散的箭矢!

百多步外的龜茲人從街邊、城墻上開弓放矢,但卻絕望地發現,這點箭根本對漢使吏士構不成任何威脅,他們身上的甲胄太精良了,尤其是沖在前方的重甲士,身中數箭卻仍面不改色,因為箭都卡在了鐵甲縫隙裏。

倒是被綁了橫耽在馬上的白禮,沒有任何防務,他驚恐地看著箭矢一支支射來,不偏不倚,小腿上挨了一箭,血流不止。

而一個椎髻圓臉的長臂吏士,更能解放雙手,自由旋轉開弓。那些城墻上,欺其甲胄不厚想要瞄準他的龜茲弓手,竟都被搶先一步射中,哀嚎著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