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聞鼙鼓而思良將(第2/2頁)

劉弗陵也不叫宦官,只讓金建幫忙擦了擦,仍專注於地圖之上,讓任弘將他當年赴烏孫求救的路線畫出來,哪裏是夏都牧場,哪裏是熱海,何處是赤谷城,這次烏孫被匈奴奪走的車延、惡師在哪,都一一問詢。

末了劉弗陵一拊掌,感慨道:“長安有言,西域事,問道遠。聽了卿的描述,朕便明白了,為何孝武皇帝定要派遣張騫與烏孫和親聯合,而這次烏孫遭難,大漢也必救的原因。”

既然說到張騫,劉弗陵又開始念叨這位前朝大臣:“騫身所至者,大宛、大月氏、大夏、康居,而傳聞其旁大國五六,具為孝武皇帝言其地形所有。”

“可惜他沒有留下輿圖,如今連圖都被卿補上了。”

金建恰到好處地在旁接話道:“孝武有博望,而陛下有西安啊。”

任弘雖然心裏受用,但嘴上連道不敢與前輩博望侯相提並論,同時也有些警惕,小皇帝今天對他是不是太過殷切了?

“不然。”

劉弗陵卻搖搖頭:“如今的大漢,其實不缺博望,義陽侯傅介子,便是這樣的人物。”

那大漢缺的是什麽呢?

劉弗陵起身感慨道:“近來朝中有伐匈奴之議,朕令人去石渠閣尋找孝武時與匈奴交戰留下的太史實錄,頗有感觸。”

“元光五年,四將軍出塞,軍各萬騎,然公孫賀無所斬獲,亦無功;公孫敖亡七千騎;李廣為虜所得,得脫歸。唯衛青至蘢城,斬首虜數百。”

“而元狩二年夏,冠軍侯去病既侯三歲,與公孫敖俱出北地,張騫、李廣俱出右北平,皆擊匈奴。李廣被圍,所殺過當。張騫、公孫敖皆失道行留,貽誤戰機。”

“唯獨驃騎將軍出北地,逾居延至祁連山,以眾降者二千五百人,斬首虜三萬二百級,獲五王,五王母,單於閼氏、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六十三人!這是前所未有的大捷!”

劉弗陵越說越激動,激動到他“心悸”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能停下喘息了一會後道:

“孝武與匈奴連兵數十載,若論功勛顯赫,無過二人。”

“自輪台詔後,天下承平已久,忽然要起戰事,所以朕在讀到這些也會想……”

他看向任弘,放輕了語調,緩緩道:“朕的衛、霍,又在哪呢?”

任弘是被驚到了,特地聊了半晌河湟、烏孫,竟然是為了說這事?劉弗陵想幹什麽?

他連忙作揖道:“後將軍趙翁孫前朝宿將,左馮翊田子公平定益州,度遼將軍屢克烏桓,皆為良帥上選!”

劉弗陵走近任弘,低聲道:

“在朕看來,諸將不過是李廣、敖、賀之輩,放眼大漢一百三十余年,自從高皇帝之後,二十余歲便以軍功封侯之人,除了衛霍和卿,還有誰呢?”

至此,劉弗陵也圖窮匕見了,既然無法阻止,那便讓此事最大程度為己所用。他忍著心悸,拍著任弘的肩道:

“古人有言,聞鼙鼓而思良將。”

“以卿之才,卻先為閑置的光祿大夫,又做區區護羌校尉,實在是太委屈了。故這次征匈奴,朕想讓卿領湟中月氏胡,再征涼州募騎,自成一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