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不入虎穴(第2/3頁)

這讓呼韓邪更加憂心,康居過去百年之所以東羈事於匈奴,是因為右賢王兵強馬壯,隨時可以帶著堅昆、呼揭,越過烏孫懲罰康居。

可如今右部幾乎被打殘,匈奴無暇西顧,反倒是漢軍占據北庭,隨時可以西向進兵,康居雖是大國,但仍是欺軟怕硬。

現在局面上漢占優勢,漢使者一向能言善辯,再加上粟特人已做了任弘的狗,以利益誘惑康居王的話,呼韓邪沒信心說得過他們。

呼韓邪將這些事與跟他而來的兩位百騎長說了,嘆息道:“也難怪漢使者才來幾天,康居王對我的禮數恭敬就大不如前,一旦康居王被漢使者說服,一定會先圍殺我們,抓捕起來斬了頭顱送回漢地,骸骨喂野狗,就再也不能回到祁連神的腳邊了。”

兩位百騎長急紅了眼,朝呼韓邪拜道:“現在境地危急,是死是活都聽從王子吩咐!”

“好!”

呼韓邪乘著酒氣道:“漢使營地就在部落的南側,距離吾等馬行半天距離,人數不過五十多,而我們有兩百余騎,若能乘夜襲擊,將漢使者殺死,康居王就不得不與漢軍開戰了!”

之所以這麽說,是有先例的,漢朝對漢使被截殺十分敏感,當年蘇武滯留匈奴時,就曾對匈奴單於揚言:“南越殺漢使者,屠為九郡;宛王殺漢使者,頭懸北闕;朝鮮殺漢使者,即時誅滅。獨匈奴未耳。”

蘇武最初打算自殺,便是欲令兩國相攻,匈奴之禍從他而始。衛律匆忙將蘇武救下,也是擔心真引發了戰爭。

而現在,呼韓邪正想利用這一點!血淋淋的漢使人頭扔到面前,讓康居王解釋不清。

再者,當年漢使者傅介子在龜茲國時,也襲擊了單於使者,將其擊殺。你做得初一,我便做得十五,今天就讓漢人也嘗嘗這種滋味。

他讓兩位百騎長立刻去轉告部屬們,喂飽戰馬,披掛皮甲,攜帶弓刀兵器,入夜後脅迫康居王子帶路,呼韓邪承諾匈奴眾甲騎道:

“只要事成,我一定會向大單於報功!給每人最好的牧場,康居胡婢兩名,牛羊百頭!”

……

呼韓邪年紀雖輕,但做事卻當機立斷,當初拋棄右奧鞬王逃走如此,今天決定襲擊漢使營地亦是如此。

他的母親雖貴,但呼韓邪自己亦有憂患意識。

“上次戰爭,呼屠吾斯替大單於襲擊了烏孫,擄了數千人,而我只滅了蒲類後國,論戰績比不上他。如今呼屠吾斯被大單於器重,做了萬騎長反攻丁零。我若再不立下功勞,等父王做了大單於後,左賢王,恐怕就是呼屠吾斯的了。”

這次冒險,既是為了匈奴,也為了自己。

抱闐為呼韓邪持刀所迫,只能為他們帶路,康居是塞人,容貌同匈奴大異,但在這黑暗的夜裏不容易看出來,加上呼韓邪令匈奴甲騎們換上了康居人的尖尖高帽,只要抱闐帶路,自不會引人懷疑。

但也必須快,匈奴使團忽然縱馬出營,就算他們將營裏的康居人全綁了,也瞞不住多久,而一旦天亮時分,康居王發覺後派兵阻止,區區兩百余騎匈奴人,是無法成事的。

故一路上,呼韓邪帶著眾甲騎縱馬小跑,等到遠遠望見漢使者營地時,卻發現左右一裏內,有兩座康居人的營地相夾,顯然是為了保護漢使。

呼韓邪只能打消了派人縱火,揚號角大呼,前後鼓噪,恐嚇漢軍出營而後讓射雕者帶弓手伏擊之策。來不及的,今日之戰,必須快!

距離營地還有一裏時,康居人也發覺了他們,派人過來詢問。呼韓邪讓人威脅抱闐上前應對,他自己則死死盯著點著火把的漢使者營地。

大門外只隨便守著兩個漢兵,這個時辰,漢使馮奉世和他的手下們,應該都和匈奴使團往日的生活一樣,喝了酒酣睡吧?

而抱闐的應對不太順利,他滿頭大汗,而那康居將看著後頭半夜點著火把趕來的“王子親衛”,心生懷疑,手放在了腰間的環首劍上。

不能再等了,呼韓邪當機立斷,舉起了自己的牛角,深吸一口氣,用力吹響了進攻的號角!

“嗚嗚嗚嗚!”

乘著康居人還沒發應過來,在百騎長帶領下,匈奴騎從們動了,忽然縱馬向前。

而呼韓邪也用康居話大喊了一聲:“康居王已與大單於定盟,奉康居王之命,殺漢使!”

忽然有騎從沖至,守門的二個漢卒來不及進去,只往兩側跑開,大聲示警。

而數騎匈奴人已沖至營門,將門奮力推攮開來,好讓後面的人殺入。

“殺漢使!”

兩百余甲騎奮勇向前,繞開了目瞪口呆沒反應過來的康居人,揮舞著刀、鋌和長矛沖向了漢使營門,只要他們動作夠快,就能趕在康居人阻止前,將漢人殺個精光,斬下那馮奉世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