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我把你當兄弟(第2/3頁)

思索既定,劉詢先是這個月第二次提拔了魏相,召入省中問對,大為欣賞,再以他為河南太守,即日東行赴任。

魏相在多年前就當過河南太守,在當地威望很高,他被當地豪強舉咎逮捕入獄時,河南郡在京的數千戍卒甚至為其攔下了霍光的車駕喊冤,如今重歸舊職,簡直是駕輕就熟。

而後,劉詢又先派人去知會任弘一聲,並按照二人之前商量好的計劃步驟,下了一道制令:

“孝武皇帝曾言,高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高後時單於書絕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而博陸宣成侯生前亦欲困胡,惜哉,師未出而身先薨。”

“今朕承世宗之宗廟,又繼故大將軍光之遺志,當從其故議,發二十萬卒,來年擊匈奴!”

……

既然定在來年開春北伐,那今年下半年就要調遣大將趕赴前線,做好糧秣和各地征召兵卒的準備。

這次戰爭,顯然是吸取了上次分兵五路,結果三路空出的教訓,只以漠北之戰為模板,分左右兩支大軍。

劉詢以右將軍趙充國負責朔方,後將軍傅介子為副,令隴西屬國都尉趙漢兒為騎都尉,趕赴上郡調關西之兵,為一軍,來年從朔方出塞。

又以度遼將軍範明友為一軍主將,趕赴幽冀調關東之兵,而大司馬左將軍霍禹為副,念其尚在孝期,暫留京師,來年再隨範明友從雲中出塞。

擊滅匈奴確實是霍光臨終前念念不忘的事,若非杜延年阻止,恐怕都要提前到今年了,霍氏無話可說。再加上天子旋即下令,讓霍家另一個女婿,騎都尉趙平代範明友未央衛尉,未央長樂宿衛仍然掌握在霍氏黨羽手裏。

唯一讓霍家人在意的是,為何這次調派去前線征虜的人裏,沒有任弘呢?

“汝等樂意見到任弘掌兵權?”

霍禹倒是覺得,留任弘在京師附近做個閑散職務,比起讓他再去外面掌兵權更好。何況天子也下詔了,待到十月份,經營好大將軍墓後,再讓任弘趕赴西域,指揮北庭和烏孫偏師,與兩軍主力會師漠北。

他亦是要在那會前往雲中,這是霍禹撈戰功的難得機會,光是“大司馬左將軍”霍禹仍不太滿意,他希望至少能到“衛將軍”,名正言順掌握南北軍,與張安世平起平坐,為日後做大將軍做準備。

天子待霍家太過優渥,加上太皇太後、皇後在,他們並不覺得自己家最能打仗的範明友離開長安會出什麽事,即便任弘有所動作,還有任宣控制的北軍諸校在,何懼之有?

若是霍禹知道他母親打算做的事,恐怕就不會這麽想了。

七月初一這天,天子親自與趙充國、範明友二將授斧鉞,儀式不必多言,而後還要分虎符。

漢家制度,材官、騎士、非虎符不得輒發。鎏金的虎符一剖為二,右在天子,左在將軍,凡需要調動軍隊超過五十人以上者,君王都會派人持右符去前線,與將軍手中的左符符合,將軍才能出兵。

所以若沒有皇帝的右符,將軍的左符就是個廢物。

“連偷都不用偷!”

任弘得知範明友以及離開長安後,對將一份密詔塞入懷中,要帶著一眾壯士緊隨其後東行的韓敢當,以及負責智謀擔當的楊惲道:

“長安七月中旬時動手,卸除霍氏兵權,至於奉詔配合河南太守魏相,解除度遼將軍兵權而歸的重任,就交給二位了!”

一切都會如他和劉詢計劃那般進行,只要不出意外的話。

……

而另一邊,趙充國、傅介子則向北而行,路過茂陵時,右扶風任弘置酒送之。

面對任弘的相送,趙充國滿飲其酒,卻阻止了任弘欲與其密談的打算,只笑道:“為將者只管奉天子之命,征戰於沙場,不該想太多,道遠不必多言,老夫知之。離開這個是非地,挺好。”

趙塘主是明白人啊,或許杜延年的急流勇退,已經給他們這些霍光故吏提了個醒吧。

而輪到傅介子時,他仍陰沉著臉,惦記著昨日任弘遞來的密信,和更多靠自己打拼,身上霍氏印記較淺的趙充國不同,霍光於傅介子有知遇之恩,當初他還曾為霍光擡棺。

如今終於到了這一天,老傅心裏恐怕不會好受。

“傅公還相信弘麽?”任弘上前敬酒,態度誠懇,他相信傅介子會做出正確的抉擇。

快五十歲的傅介子沉吟良久,才嘆息道:

“大將軍於我有知遇之恩,士當為知己者死。”

“但介子,終究是大漢的臣子,唯天子之命是從。”

他單手接過任弘的酒,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

“至於道遠,自懸泉置中相識已快十年了,你一直如吾子一般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