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漢闕(大結局)(第4/5頁)

但劉詢卻沒有因此安下心來,這幾個月他試圖為太子繼位鋪好路,又希望能活到明年,因為預定下一個年號是“太平”。

可劉詢越來越覺得,自己就算活到明歲,也不好意思用這年號了。

“蓋聞上古之治,君臣同心,舉措曲直,各得其所。是以上下和洽,海內康平,其德弗可及已。”

“朕既不明,數申詔公卿、大夫務行寬大,順民所疾苦,將欲配三王之隆,明先帝之德也。”

“今吏或以不禁奸邪為寬大,縱釋有罪為不苛,或以酷惡為賢,皆失其中。奉詔宣化如此,豈不謬哉!”

“方今天下少事,徭役省減,兵革不動,而民多貧,盜賊不止,其咎安在?”

“上計簿,具文而已,務為欺謾,以避其課。三公不以為意,朕將何任?”

這是劉詢義憤填膺失望至極的詔書,治世下的種種陰暗面和亂象讓他十分不安。即便有雕版印刷之助,地方上小杜律的推行依然不易,因為天災人禍導致的流民暴動時有發生,為了利益,賣人為奴的情況屢禁不止。

地方豪強得治,貪官汙吏得查,他曾寄予厚望的佽飛軍也開始墮落,這些昔日的惡少年果然不能信任麽?

這天下,距離太平世尚遠。

劉詢不由擔心,自己走後,大漢能走在正軌上,能有朝一日實現“太平”麽?年輕的太子,能扛起這責任來麽?

最煩躁的時候,皇帝甚至會想念輔佐自己使漢家中興的那個人來,或許只有他能理解自己的夢想,也只有他的才幹與眼界,才能在自己走後,掌好天下的舵,帶領大漢駛向正確的道路。

“皇後,朕是否應該更大氣些,對道遠再信任些?”

夕陽快落了,劉詢只感覺到有些冷,握緊了從掖庭開始,陪伴自己一生的愛妻許平君的手。

“平君,朕是否應該,召他回來托孤輔政?”

……

“道遠,猶豫不決的時候,就用它來做決定吧。”

這是趙充國將赤仄錢送給任弘時的笑言,但在大燈塔之上,任弘卻沒拋。

而是恍然有所通悟,大笑著抽劍,將這枚掛在脖子上的赤仄錢一斬為二!

然後就將兩半殘錢給了劉更生和陳湯二人。

“這是昔日營平景侯送我的,今日轉贈給汝等了。”

陳湯與劉更生莫名其妙,卻不知任弘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當初接過的,又何止是趙充國的赤仄錢和勉勵啊。

任弘曾在大將軍霍光病榻前,被他囑咐說要挑好大漢的擔子——雖然那天大將軍與任弘說了很多虛言,但這一句,起碼有點真吧。

任弘在燕然山駝城戰場上,撿起了傅介子的佩劍,追擊到郅居水,以其斬了匈奴大單於首級。然後便將劍佩戴至今,磨洗了十年都不舍得換。

他還接過了蘇武的節,盡管當時他們一個在北海,一個在南海。

責任、勇敢、節氣,是這些東西,助他成就了今日的事業。

而現在,輪到任弘卸下一些東西,將它們交給年輕一代人,不用再事事親力親為了。

劉更生將繼承他的學識和求知,與耿壽昌等人一起,通過將東西方知識大匯總,構建出科學的基礎。

陳湯則將繼承他的開拓,或許任弘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和任白征服整個印度次大陸。

“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

偉人這句話說得真對啊,任弘或許還有二十年壽命,他能夠繼續護著已被一分為二的大漢繼續前行,不論東西!

而他這“賀國”的國徽,任弘也知道該用什麽了。

“書與劍!”

至於旗幟,當然是太白為首的五星出東方旗,這還用說?

回到碼頭後,任弘看著陳湯、劉更生,訥訥有心事的褚少孫,還有在港口等待的漢軍士卒。昔日的淘玉工們掙脫了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和農民的身份,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夢想,毅然西行,又跟著任弘,闖出了一方天地,打下了好大一片江山。

他們結束征戰後,此刻正在歡聲笑語,高唱漢歌,盡管他們不知道,自己跟任將軍來埃及做的事,將深深改變中國和世界的歷史。

“過去我曾對傅公說過,我要在有生之年,將漢闕修到極遠的地方,不止於玉門西域,而要超過蔥嶺,甚至直達海西!”

“現在算是做到了。”任弘失笑,因為艷後已經答應,為了紀念漢軍對埃及的幫助,要在亞歷山大港法羅斯碼頭,修兩面“漢闕”以作紀念。配上身後的法羅斯大燈塔,以及希臘、埃及風格混搭的建築,一定是不倫不類吧。

當年吹的牛,任弘已實現,並有了更多的領悟。

“可我現在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