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6章 漢郡守,唐節度,明大府

百萬要飯兵在襄陽府吃大戶,大戶們的損失可以比一畝一鬥兩鬥的稅大多了!

現在只要要飯兵肯走,不要說一鬥兩鬥,就是五鬥六鬥的稅,他們也會咬著後槽牙答應下來的。

可問題是,朱由檢能一直在襄陽呆著?不回北京城去了?以後就定都襄陽或是定都武昌了?

如果真那樣,湖廣的稅收是不用擔心的。只要朱由檢領著百萬要飯兵在湖廣鎮著,湖廣這裏的兩億多畝土地一年交個六千萬石都不是問題……而且還能順著長江輻射到江南、四川,年入一個億都不是夢!

明朝的賬面上湖廣有2.2億畝,江西有4000萬畝,浙江有4600萬畝,南直隸有7700萬畝,四川賬面上有1300萬畝,但實際上不下5000萬畝。另外,南直隸還有不少隱田,淮河流域還淹沒了好多,好好查一查應該能過億。

光是這幾個長江流域或是靠近長江流域的省級行政區,就擁有4.5億畝以上的良田……一畝收個兩鬥就有9000萬石了!

過億根本不難,但是北方的軍隊怎麽管?

朱由檢的統治基礎還是帳前、殿前、禦前、大同、宣府、燕山、大寧等八部天兵。除了禦前軍擺在川貴,以四川、貴州的禦前護衛千戶所為基礎外。其余七個軍的基礎都在北直隸、大同、宣府、燕山、大寧。另外,被朱由檢所倚仗的五個貴妃萬戶斡爾朵也在北方草原上駐牧。

如果朱由檢將首都從北京遷往武昌,那他就得長期遠離駐紮在大同、宣府、燕山、大寧和北直隸的十余萬精兵。而長期遠離自己最基幹的武裝,是相當危險的……沒準就整出個靖難之役或安史之亂了。

而且現在大明和奴賊的戰爭還沒有結束,北方草原也沒有平定,所以朱由檢根本不可能南遷武昌——除非他能把奴賊鏟平,把草原收服,把西北也擺平了,否則朝廷南遷看上去就好在躲避北方的敵人,這可是大大掉威望的!威望一失去,北方的十余萬腹心精兵就會離心離德,太危險了!

不過朱由檢還是有辦法的!

只要湖廣的士紳答應了一畝一鬥的稅率,那麽一年2000萬石的田稅可就沒跑了,不僅農稅跑不了,連荊江、漢水、湘江上的商稅稅卡也可以恢復起來,一年再收個一二百萬兩的商稅!

在朝廷不在長江沿岸的情況下,收到這個數,就不算少了。

朱由檢笑道:“叔祖放心,朕早就有收取湖廣各州府足額田稅的辦法了!”

朱翊銘感興趣的問:“陛下,您打算怎麽做?”

朱由檢笑道:“當然是放權了!本朝稅收艱難的原因無非就是兩個,一是朝廷自永樂年間北遷後就遠離天下財富的中心。中原的生產從宋朝南遷之後就徹底衰落了,到了本朝更是遠遠比不上東南、湖廣和四川。而北方燕雲之地的生產,甚至比中原都有所不及,更不用說長江沿岸的富庶之地了。

朝廷居燕雲的目的是就近掌控九邊用武之地,可結果怎麽樣?遼鎮照樣淪陷,九邊照樣衰弱,甚至連宣府、薊州的兵力都廢弛到了極點。以宣、薊之近,朝廷都難以掌握,又如何能遙控東南、湖廣、四川如以臂使指?

第二個讓朝廷稅收艱難的原因,則是地方權力分散,下層的親民之官權小,難以承擔責任。

祖爺信子孫不信官員,以藩王總四方,同時又內除宰相之權,外分守臣之權。一省之權被他分了三分,互相牽制,各不統屬。三司之下,情況亦然。後來雖設巡撫以總地方,但是巡撫離州縣太遠,難以有效管束,而且本朝地方體制首推三司並立,對於巡撫之臣依舊頗多掣肘,使之難以發揮。

此外,一省巡撫畢竟是封疆大吏,選拔任免必須通盤考慮,不能只看完稅如何?所以巡撫權重並不能解決稅收艱難。

而朕在北直隸的改革,則是放權給知府。讓知府總一府之事,上馬治軍,下馬治民,大權在握,責任在肩!猶如漢之郡守,唐之節度。”

朱由檢手下的北直隸八府知府,還有大同巡撫、宣府巡撫、燕山總兵(現在燕山不設巡撫)、燕寧總督兼大寧總兵、薊遼總督、平遼總兵等十四個地方官職,實際上都猶如漢之郡守,唐之節度,不僅軍政大權一把抓,而且還有很大的人事權。

當然了,朱由檢也不會把自己的兵權毫無保留的授予下面官員。這十四個長官的軍政一把抓能抓到什麽程度,也是要看情況而定的。

比如北直隸八府知府的兵權就是本府團練,大同、宣府兩鎮的巡撫只掌握自己的巡標。

而燕山總兵、燕寧總督、薊遼總督、平遼總兵的權力最大,是真正的上馬治軍,下馬治民,大權在握——這四總督或總兵都是前敵將帥,沒有重權是不行的,所以談不上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