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5章 有最新鮮的大道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戰爭的氣氛在南京城當中漸漸濃郁了起來,原來只是在南京兵部尚書朱燮元的嚴厲督促下,才肯應付差事一樣的練一練兵的南京京營,這些日子居然變得勤快起來,居然天天都出門訓練了!

而且那些南京京營兵的訓練很可能是玩真的,不僅練習隊列,而且還在南京外城的孝陵衛校場裏面開炮發銃!銃聲炮聲雜在一起,噼裏啪啦的好不熱鬧,也不知道會不會驚嚇了埋在地下的朱元璋?

除了南京京營兵丁訓練賣力之外,南京內外各處城門也設了防,不僅有全副武裝的兵丁在城頭上守衛,城門口也設了哨卡,進進出出的士紳商民都少不了被盤查上一番。如果遇上說陜西話的過客,那可得好好問問……

除了抓賊防賊之外,南京的街頭巷尾,人們談論的話題則集中在一件聽著都非常新鮮的事情上面——儒學又出大道了!而且是過去沒見過的新鮮出爐,不,是新鮮出棺的大道!

“出關?這出關和大道有什麽關系?難道這個大道來自關外?”

“不是關口的關,是棺材的棺!這個大道是從至聖先師的棺材裏面摸出來的……”

“什麽?至聖先師的棺材?至聖先師的墳讓人挖了?”

“據說是讓人挖了!”

“挖聖人的墳……這是誰幹的?這也太缺德了吧?要逮住了還不得淩遲處死?”

“逮不住了,那人是忽必烈……元世祖忽必烈,早死了幾百年了,上哪兒逮去?”

“忽必烈……那不是元朝的事情?”

“對!就是元朝的事兒,據說是那個什麽耶律蠢材的兒子耶律鑄幹的,他們兩父子可厲害了,是大元朝的發丘達魯花赤!他們家代代否負責為蒙古大汗挖墳倒鬥!不僅倒了至聖先師的鬥,還倒了南宋皇帝的鬥……”

“還是說說那個什麽大道吧,怎麽回事?”

“這個啊,據說是至聖先師晚年在其畢生所學的基礎上,總結出來的一套求道尋道的法門……不過因為至聖先師以為這套法門還不盡完美,所以就沒有將之傳給後人,而是寄希望後人想出比他的辦法更好的求道問道之法。可惜後人不大爭氣,得讓至聖先師失望了!”

“那這個法門到底是什麽呢?”

“這就不知道了……聽說很快就要刊行天下,還要請天下的名儒去曲阜孔林驗看孔子遺篇,以辨真偽!”

“那可是大事啊!”

“要是真的,可就不得了啦!”

的確是不得了的大事啊!連市井民間那些粗通文墨之人,都知道“大道出”是了不得的大事,南京城內的那些士林領袖,又如何不知呢?

秦淮河邊上,鈔庫街中段,屬於秦淮名妓顧眉的眉樓上,這個時候正有三個南京士林當中赫赫有名的才子,也在議論著剛剛出世的大道。

“假的假的……至聖先師只是追尋古道,並不會另起爐灶,又怎會做什麽傳道尋道的遺篇?”

一位二十多歲的,操一口吳音的白面書生,正一邊發表著高論,一邊偷偷打量著正在一旁作畫的一名二八少女,看得喜歡,臉上還露出了癡癡的笑容。

“大公所言差矣!”馬上就有人出來反駁這位一口吳音的白面書生,“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是至聖先師早年的主張。而在至聖先師晚年,也曾追尋大道……以至聖先師的學問,在尋道的時候提出一些尋道證道之道,又有何難?況且至聖先師並沒有將之傳給後世,而是靜待後世才子想出更好的辦法。”

這人所稱的“大公”,就是羅大公,錢謙益的高足,已經中了舉人,在江南士林中也算有那麽一號。

而和羅大公坐而論道的,則是個50來歲的儒生,圓面孔,一身藍色的儒袍,胡子花白,雖然身處艷妓之館,卻一臉平靜,也沒有特意去看正在作畫的顧眉。能在眉樓裏面維持這種“心中無妓”的作風的,當然是被朱由檢發到南京當官的黃道周了。

黃道周是天啟年間的進士,在朱由檢即位時是翰林侍講學士、經筵展書官。但是朱由檢根本不想聽他這個侍講學士講儒學,所以就把他打發去了南京。

在南京吏隱對許多想要升官發財的官員來說,的確是個煎熬,但是對於黃道周這樣的學者型官僚來說,能在南京混個閑差,把時間用在學問上,倒也是不錯的。

剛到南京的時候,他還有一腔熱血,曾經幾度上書言及復遼。後來發現朱由檢這個皇帝特別能打,他也就不廢話了,集中精力去研究他的理學了。

而羅大公的理學造詣也很高,和黃道周在學問上很談得來,只是養氣的功夫差多了……看見顧眉的時候眼睛都直了!

“哼!什麽大道出?搞不好在作偽吧?一會兒說要到南直隸來剿匪,一會兒又在山東找上衍聖公的麻煩……到底想幹什麽,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