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進城

有句話叫做,書到用時方恨少。

能力也是這樣的,平時的時候,李信也沒有覺得自己很弱小,這段時間他每天能掙一貫錢左右,甚至還覺得自己過的挺好,但是事到臨頭的時候,李信才深刻的體會到了自己有多孱弱無力。

就比如現在,只是兩個京兆府的普通公人,他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因為他很清楚的看到,那兩個人雖然沒有穿著公服,但是腰裏,卻都是挎著刀的。

這座小木屋雖然簡陋,但是卻是賣炭翁這十來年時間,一點一點親手弄出來的,此時被熊熊烈火吞噬,這位老人家心裏的悲痛可想而知,他身上的傷雖然只是一些皮外傷,但是心裏卻是如同滴血一般,剛剛蘇醒過來,就又昏厥了過去。

李信咬了咬牙,彎身把這個老丈背在身上,然後另一只手牽著賣炭妞,顫巍巍站了起來。

還好老丈的身子很是瘦弱,並不是很重,李信背在身上也不是太過吃力。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那錠銀子,猶豫了一番之後,對著賣炭妞輕聲道:“丫頭,去撿起來。”

他本來是有些“存款”的,但是這個時代的錢都是銅錢,一貫錢帶在身上就有些沉重,因此他那些幾貫錢都收在屋子裏,此時整個房子被大火吞噬,那些錢是怎麽也不可能找回來了。

現如今,房子沒了,他們必須要找到一個地方落腳,雖然不怎麽想用那個大個子留下來的銀錢,但是現在不是死要面子的時候,他不懂這座京城的“消費水平”,因此他必須要盡可能多收集一些資源。

至於那個高個子說的話……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把賣炭翁背在背上,然後朝著京城的方向走去,不過他走的方向並不是平時經常出入的北門,而是繞了很長一條路,朝著京城的南門走去。

北門那裏,有人專門盯著他,而且記住了他的模樣,輕易是不能走了。

三個人一路磕磕絆絆,等到天色接近傍晚的時候,才來到城門門口,此時城門即將閉合,李信回頭對著賣炭妞說道:“待會咱們進城,他們問我們從哪裏來的,你就說是咱們是本地的樵夫。”

說著,李信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聲音低了下來:“你跟他們說,我是啞巴。”

平南侯府的人之所以能夠找到自己,是因為他們在守門的地方安置了眼線,問出了自己的名字,現如今,想要瞞過他們,就只能先隱瞞自己的名字了。

守門的兵丁並不是每個人都要過問的,他們一般只會過問一些面生,或者是鬼鬼祟祟,再或者是操著外地口音的人,對於本地人,他們是不會管的。

李信上輩子是北方人,而這個李信則是南方的永州人,說話都與京城大不一樣,而賣炭妞卻是地地道道的京郊本地人,讓她來應付這些守門的人,再合適不過了。

小丫頭很是聰明,雖然不知道李信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她還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邁著步子,朝著城門方向走過去,此時城門已經快要關閉,冬天天色也黑的早,這些人看不清李信長什麽模樣,只是見他背著一個老人,有些可疑,於是其中一個人伸出手,攔住了他們。

“做什麽的?”

李信擡頭,啊啊啊的叫了幾聲,示意自己不會說話,另一邊的小丫頭,有些顫抖的開口,脆生生地說道:“官爺,這是我阿兄,他是個啞巴,爺爺傷著了,阿兄帶著爺爺進城找大夫……”

她說的話,是正宗的京郊話,這些守門的兵丁,都是京城本地人,自然能夠聽得出來,聞言皺了皺眉頭:“老頭子沒有得染人的病吧?”

這個時候,醫療條件極其落後,一般的大城市,尤其是京城這種地方,是絕對不會允許“病源”進入城裏的,因此只要是看起來像是生了病的,這些人都會問上幾句。

小丫頭哭道:“爺爺是被幾個強人搶了東西,身上傷著了,沒有得病……”

守門的兵卒這才懶洋洋的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快進去吧,城門就要閉了。”

李信心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背著賣炭翁,緩慢的走進了京城裏。

老丈雖然不重,但是從北山一路繞到南門來,最起碼多走了十幾裏路,一路上雖然歇息了幾次,但是到現在,他的體力差不多也耗盡了。

好在總算順利的進入了京城,這一次他沒有暴露姓名,這個城門的人應該不認得自己,也就是說,最起碼在段時間之內,平南侯府的人未必會發現自己。

李信深呼吸了一口氣,微微蹲下身子,繼續把老丈背在身上,然後在大街上一個地段不錯的地方找了個客店,入住了進去。

住店也是要路引的,為了防止自己的姓名暴露,李信仍舊讓小丫頭說話,自己裝作一個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