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噩夢

看清李慎的臉之後,李信轉身就要走。

他並不想理這位平南侯,甚至看都不想看到他。

身後傳來柱國大將軍低沉的聲音。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李信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李慎,聲音平淡:“我是大晉人,入朝為官,替大晉做事,有什麽問題?”

李慎雙手攏在衣袖裏,面無表情。

“你插進諸皇子之中,或許僥幸押中,給自己博得一個前程,並不是沒有可能,但是你現在還想插手進南疆之中。”

李慎臉上露出一個冷冽的笑容。

“陛下認為你是我的兒子,我不會殺你,你不會也這麽認為罷?”

承德天子並不清楚那天他們父子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了什麽,但是李信卻是清楚的,那天晚上,不管是李慎還是李信,都把話說的明明白白,他們兩個人以後,不會再有什麽關系。

就算有,也是互為仇讎。

所以,李慎絕不會因為這一份血脈親情,對李信手下留情。

李大校尉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微笑道:“李侯爺,在下雖然官職卑淺,但是怎麽也算是朝廷命官,你現在無緣無故開口威脅朝廷命官,言稱要殺人,在下身為監軍使,可是要如實記錄下來,呈報天子的。”

李慎面色不變,但是眯了眯眼睛,“嗬嗬”冷笑:“李校尉是水土不服,生了重病,不得不留在這個驛站裏修養,最後病重不治身亡。”

這才是赤裸裸的威脅。

事實上就算李慎真這麽做了,李信也沒有辦法,他甚至沒有逃跑的機會。

王默等五個人,雖然都是近衛營的精銳,但是也只能在南疆戰場上略微保護一下李信,如果平南侯要動手殺人,王默等人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且不說李慎本人就是一個難得的高手,單單是跟隨李慎一起出征的那一百多個部曲,就不是王默這幾個人能應付得來的。

李信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他拍了拍手,微笑道:“大將軍不說,我還不知道我是死於重病。”

他昂起頭,露出自己的脖子,聲音平靜:“來,李信的脖子在這裏,大將軍現在就動手讓我不治身亡罷。”

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無論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代價的,區別是付出的代價輕重而已。

殺李信當然也要付出代價。

否則以李慎的性子,也不會婆婆媽媽的跟李信說這麽多。

李信還有那幾個禦史台派出來的監軍使,身上都是背負著聖旨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這些監軍使是天子派出來的耳目。

如果李慎剛出京城,就絲毫不顧情面把李信給殺了,那麽朝廷和平南侯府翻臉的時候也就不遠了。

以大晉現在的國力,足可以橫推南疆的“兩個”李家,這一點不管是承德天子還是李慎本人,都非常清楚。

因此李慎做事一直很小心,盡量不給朝廷拿到翻臉的借口。

如果他現在殺了李信,翻臉的借口就有了。

承德天子派了五個內衛過來,最大的作用其實並不是保護李信,而是要把李信遭遇了什麽,原原本本的遞道天子桌案上。

這位平南侯面無表情的看了李信一眼,微微沉默的片刻。

“李信,你很聰明。”

李信搖了搖頭,呵呵笑道:“我不聰明,否則我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而是應該在白天被李侯爺甩了,狼狽回到京城去,或者在李侯爺身後勉強跟隨,卻始終追不到侯爺,這樣你我二人都會有一個台階下,就不至於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李慎終於正視了李信一眼。

他默默的看向李信:“南疆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李信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侯爺以為我知道多少?”

事情到了這裏,南疆的事情其實已經被李信猜出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就只是一些細節部分的問題了。

兩個人談話,最重要的就是把握節奏,李慎顯然並不是那種被李信牽著鼻子走的人,他雙手從袖子裏背負到最後,聲音冷了下來。

“你確實很聰明,但是最好不要把這份聰明,用到家國大事上來,否則這份聰明就會害了你的性命。”

李慎臉色漠然:“此去再往西南一百裏左右,會有一座縣城,明天你路過那裏,會受不了顛簸,生一場重病,不得不停下了休養身體,無法再繼續南進。”

李慎聲音平靜。

“這樣一來我不用殺你,你也不用死,大家都能夠說得過去。”

說到這裏,這位柱國大將軍的臉上已經全是漠然。

“你在那座縣城裏修養個一兩個月,再動身前往南疆,這樣等你到南疆的時候,那邊的事情就大概已經平息了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