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告狀精

李信想要把這件事情鬧大,鬧大到哪怕是輔臣也收不了場的地步,而這個時候,幾位輔臣自然是想把這件事情大事化小。

因為再鬧下去,他們不僅官位不保,就是身家性命,可能都要被懸在細絲上了。

再跟李信鬧下去,顯然不符合他們的政治利益,所以他們很幹脆的來向李信低頭了。

政客們最擅長的,從來都不是什麽濟世安民,而是妥協二字。

只要牽涉到切身利益,他們可以沒有限度的妥協下去。

靖安侯爺大袖飄飄,靜靜的看著這幾位宰輔,他眯著眼睛問道:“此事,是諸公先下手,諸公沒有任何先兆,繞過本官調走我右營折沖都尉的時候,是何等的蠻橫?”

“這禁軍右營是先帝交給本官,目的是要維護京城平穩,諸公包括大都督在內,絲毫沒有把先帝還有我這個禁軍將軍看在眼裏,就要左右禁軍人事,李信想問一問諸公,意欲何為?”

李信臉上的笑意收斂。

“諸公欺李信勢弱不成?”

沈寬長嘆了一口氣,低頭道:“太傅,此事去我尚書台做的不對,也是我們想岔了,我等可以與太傅保證,此事下不為例,絕沒有第二次了。”

“禁軍右營還是太傅執掌,兵部也由太傅兼著,天子親政之前,太傅官職不會改動分毫。”

這是在與低頭服軟了。

這位尚書台左相,低頭苦笑道。

“陛下今年才十四歲,坐東宮之時從未參與過朝政,太傅今日朝會之上,讓陛下親政,實在是太難為陛下了。”

“我等非是貪權,實不忍心國事懈怠,事態至此,是大是小全在太傅一念之間。”

說著,沈寬與幾位輔臣對視了一眼,然後沉聲道:“太傅,國事一日不可廢馳。”

“請太傅容情,事後,我等一同去太傅府上,登門致歉。”

靖安侯爺笑呵呵的看向沈寬。

“沈相,十四歲與十六歲之間,分別似乎不是很大,況且諸位不在尚書台,朝堂裏不知道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擠進尚書台,朝堂裏沒有誰,國事都不會廢馳。”

入尚書台拜相,幾乎是所有文官,甚至是所有讀書人的夢想,沒有沈寬,還會有些寬,嚴寬來,六部的十幾個侍郎裏,大把可以進尚書台做事,沒了誰,朝廷都一樣運轉。

沈寬臉色難看。

“太傅,沒有你這麽做事的!”

政客最擅長的就是妥協,因此政客之間,都是互相妥協,你退一步,我也退一步,事情就談成了,除非一邊倒,否則很少會死磕到底。

如今幾位宰輔已經被李信逼得退後了十幾步,而李信仍舊站在原地,一步也不願意退,所以沈寬才會說他不講規矩。

靖安侯爺不屑一笑,轉頭離開。

“諸公越過兵部插手禁軍事宜,就是講規矩了?”

“既然談不攏,那便不要再談了,靜等明日天子決斷就是,天子如果站在諸公那一邊,本官卷鋪蓋走人,反之,就要勞煩諸公也去卷一卷鋪蓋了。”

說完,靖安侯爺負手離開。

幾位宰輔站在永安門門口,臉色都不太好看,沈寬看著李信的背影,悶哼了一聲:“此人做了十年寵臣,竟驕橫至此!”

大都督姬林皺了皺眉頭,開口道:“沈相慎言,李太傅在太康一朝勞苦功高,論功勛無人能出其右,可不能說是寵臣。”

沈寬咬了咬牙:“他固然有功,但是居功自傲,鼻孔朝天,已經當朝要挾天子了!”

在承德朝就是宰輔的中書令公羊舒,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須,微微咳嗽了一聲:“諸公,無論在這裏如何大叫大嚷,也於事無補。”

他嘆了口氣:“太康九年初的時候,諸公都在朝,多少應該知道一點那時候發生了什麽,就連先帝都沒有拿他怎麽樣,咱們太輕率了。”

公羊舒在這些人裏資歷最老,他一說話,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姬林對著這位老宰輔拱了拱手,苦笑道:“公羊相公,還請您老人家出出主意罷。”

公羊舒緩緩開口:“老夫已經七十好幾,再過幾年就八十了,做不做官都不是如何要緊,但是諸公恐怕放不下手中名利。”

禦史大夫嚴守拙微微低頭:“請老兄賜教。”

公羊相公眨了眨眼睛,嘆氣道:“站在這裏無用,依我看,我們還是去坤德宮,見一見太後娘娘比較好。”

他語重心長地說道:“畢竟我們四個輔臣,可比一個輔臣要讓人放心的多。”

他話中的“一個輔臣”,就是指李信了,可以預見的是,如果天子成功親政,幾位輔臣被罷相罷官,那麽這位太傅經過這件事,一定會成為朝堂上話語權最重的人,沒有之一。

那時候,他就會成為唯一的一個輔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