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一個宮女

元昭元年十一月初七。

距離大朝會還有三天時間。

天目監的工作做的極為順利,只十來天時間,就有滿滿一大堆“罪證”堆在了未央宮裏,這其中嚴守拙的罪證最薄,只有一張薄薄的冊子,是六百裏加急從江南東路送到京城裏來的。

其他的宰輔,包括沈寬在內,每個人的屁股都不幹凈。

最離譜的是那位新上任的中書令徐固,這些年累積貪墨有數百萬貫,幾近朝廷調撥給種家軍足足一年的軍費!

沈寬雖然沒有那麽過分,但是差不多也有十萬貫以上的爛賬,而且他基本上不收錢,只收一些古董字畫,筆墨紙硯之類,也就是說這十萬貫的賬比其他拿的東西,不值一提。

其實這算是官場上的常態了。

大晉自承德朝開始,開始慢慢消化掉了武皇帝打下來的江山,變得一天比一天富庶,這些朝中重臣的日子也就慢慢好過了起來,不要說這些位列中樞的宰輔,就是拿兵部來說,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如果是武選司的,一年拿個四五萬貫十來萬貫輕而易舉。

也就是說,沈寬這種還屬於“清白如水”的類型。

這些東西,幾代天子都是心知肚明的,承德天子自然不用多說,就連太康天子,也對這種事情心知肚明,早年兵部負責送往雲州城的三百萬貫物資,太康天子也只是對李信說,讓兵部不要過分。

一般只要不踩紅線,或者說不得罪人,這種都是在朝廷允許的範圍之內的。

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搞你,這些東西就是天大的不是了。

元昭天子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這些“罪證”,興奮的直搓手。

他對著蕭正誇獎道:“天目監還真有一套,這麽快就把朕要的東西找齊了。”

蕭正恭敬低頭。

“都是奴婢等分內之事。”

天子毫無形象的昨在了未央宮的台階上,手裏翻看著這些罪證,一邊看一邊嘴裏嘖嘖有聲。

“這些老家夥,表面上一個個道貌岸然,背地裏沒有幾個幹凈的,除了一個嚴守拙還算潔身自好,尚書台裏的幾個人,一個比一個黑,全是貪腐之臣。”

蕭正苦笑道:“若以貪腐計,朝中便無有臣工了。”

“這個朕知道。”

元昭天子擺了擺手,淡然道:“父皇與我說過用人的學問,該用能處用能,該用賢處用賢,如果有人二者皆備……”

說到這裏,元昭天子就沒有再說下去了。

太康天子的原話是,如果有人二者皆備,就要慎而用之了。

少年天子搖了搖頭,把手裏的罪證丟到一邊,開口道:“讓內侍監的人把這些東西都給朕整理出來,朕三日之後的大朝會要用。”

“傳令,讓羽林衛中郎將謝岱,千牛衛中郎將姬楚來未央宮見朕。”

千牛衛的中郎將,原本應該是天子的親舅舅謝敬,但是謝敬被朝廷派去漢中做副將去了,因此天子從宗室之中的年輕一代裏選了個人,暫代了這個位置。

蕭正點了點頭,恭聲應是。

天子閉目沉思了一會兒,繼續吩咐道:“從現在開始,內衛與千牛衛日夜輪值禁宮,羽林衛在皇城外城警戒,如發現有什麽異動,可以就地正法,先斬後奏!”

“再有,傳朕旨意給城外的侯敬德,讓他帶兩個折沖府駐紮在京城城外二十裏處,隨時待命。”

說到這裏,天子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再傳令給禁軍右營的賀崧,告訴他,從現在開始,不管是誰的命令,沒有朕的璽章,禁軍右營不得妄動一兵一卒,違令者以圖謀不軌論罪!”

蕭正聽完了之後,恭敬低頭:“奴婢這就去辦。”

說完,他恭敬退了下去。

老實說,這一次元昭天子做的準備已經足夠充足了,他先是掌握了幾個輔臣的罪證,有了罷相的由頭和借口,又牢牢地掌握了城裏城外的主要武裝力量,就算那幾個老頭子不服,有禁衛與禁軍鎮場子,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李信不在京城,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天子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十分不易。

接下來,就看這一套王八拳,能不能打死尚書台的這幾個“老師傅”了。

吩咐完這一切之後,天子坐回了自己的床榻上,按著從李信那裏學來的辦法,閉上眼睛把整件事情在腦海裏過了一遍,捋清楚哪裏有沒有出現什麽疏漏。

突然,他睜開了眼睛,想到了一個錯漏之處,他把在未央宮伺候的蕭懷喚了過來,吩咐道:“去一趟大都督府,請大都督姬林進宮一趟。”

蕭懷恭敬應是。

“奴婢這就去。”

說罷,蕭懷也退了下去。

天子重新躺回了自己的軟榻上,一個少年人在幾乎沒有外人參謀的情況下,要獨立謀劃這一場大事,無疑是非常費心費力的,天子躺在床榻上,閉目休息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