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對兄弟們的安排

秉持著這一原則,在此之後,約瑟夫對馬拉的那些民科奇談,都采取了不但不反對,甚至還加以稱道的做法。

不過任何事情都是知易行難的。決定采用“贊同他,鼓勵他,把他培養成一個大SB”的方針不難,但是違心的去贊同一種很SB的觀點,真的讓人難受。約瑟夫甚至都想起了他上輩子看到的,關於民國大詩人張宗昌的段子。

據說張司令把自己寫的那些詩(也就是諸如“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上有荷花,荷花上面有蛤蟆,一戳一蹦跶。”之類的大作)編了個詩集,然後找來了一位老先生,讓他品鑒一下。這老先生一開始不知道這東西是張宗昌寫的,看了之後,便說了句實話:“狗屁不通!”

張司令一聽勃然大怒:“敢說老子寫的詩‘狗屁不通’?我看你這老小子是不想活了!來人呀,給我把這老東西拖出去斃了!”

老先生一聽,知道壞了,趕緊跪下央求道:“司令,司令,我人老眼花,剛才沒看清……您讓我再看看……”

張宗昌便讓衛士暫時放開那位老先生,拍著腰間的盒子炮對他說:“老東西,這次可要看仔細了!”

那位老先生將張司令的詩集認認真真地又看了兩遍,然後嘆了口氣,放下詩集,站起身來對張宗昌道:“司令,您還是叫人把我拖出去斃了吧。”

如今約瑟夫便很有點想要對正說得唾沫星子亂飛的馬拉說:“您還是把我拖到斷頭台上面去吧。”

好在丹東似乎也對馬拉非常不以為然,於是便站出來和馬拉爭論。馬拉也便放過了約瑟夫,一門心思和丹東爭執起來。

阿芒便又帶著約瑟夫和其他的幾個人認識了一下,他告訴他們,約瑟夫是科學新星,而且在藝術上也很有眼光,比如說他的那部未完成的《斯巴達克斯》當中,就有不少內容源自於約瑟夫的建議。

於是大家便聊了起來。大凡是法國的年輕人在一起聊天,如果話題不是女人的話,那就肯定是政治。然後約瑟夫驚訝的發現,在他身邊的這些未來的雅各賓派的大佬們(當然,最為著名的那位羅伯斯庇爾並不在),在這個時候,政治態度似乎並不激進。

馬拉主張君主立憲——這也許和他在英國留學過有關。丹東則更保守一些,他認為,開明君主制才是最好的制度——在這一點上,他和伏爾泰的觀點基本一致。路易呢,他的政治觀點更傾向於馬拉,甚至是更傾向於奧雷諾一點,但是很顯然,相比丹東,他似乎更討厭馬拉一些。而這裏的主人阿貝爾這不太關心具體的政體,他更關系的是對底層的那些無套褲漢的權利的維護。

認真的說來,支持共和制的,幾乎就只有奧雷諾一個人,而即使是奧雷諾,其實也不是特別堅定,因為在他看來,如果無法實現共和制,那君主立憲似乎也不是不可接受。總的來說,那就是如果他們現在被某種力量突然的拋到幾年之後,那他們肯定會被將來的自己以“反革命”的罪名推上斷頭台,或者幹脆就掛在路燈杆子上的。

“這也正常,正因為他們如今還算溫和——事實上在現在,即使是最為激進的青年,也不過是激進到這一步而已——所以奧爾良公爵他們才覺得自己可以利用他們,利用這些幹柴堆裏的小火星,將自己推上王位。他們卻不知道,大火一旦燒起來了,局面就未必是他們能夠控制得了的了。這真是‘玩火者必自焚’了。”約瑟夫忍不住這樣想道。

應付這樣的集會,對於約瑟夫來說並不算難。他是後世穿越過來的,各種各樣的政治理論、政治體制以及各種各樣的政治實驗他不知道見過多少。要應付這些政治上還非常不成熟的未來的大佬並不是什麽問題。而他隨便拋出的一些觀點,都能讓這些青年們感到深受啟發,以至於就連一直冷靜得像是大理石像的路易,也發出了“世界上居然有像波拿巴這樣多才多藝的人”的感嘆。

事實上,一開始,約瑟夫對於是不是要接受阿芒的邀請,參加這些“激進分子”的聚會其實是頗有點猶豫的,因為這些人在即將到來的大革命的狂潮中,大部分不是砍下了一大堆的腦袋,就是被人家砍了腦袋,其中的一些既砍了大堆的腦袋,也被人家砍了腦袋。和這些危險分子交往太多了,恐怕也會很危險。但是考慮到大革命畢竟是無法避開的洪流,所謂無法避開,其實就是說,不認得這些危險分子,和他們全然沒有交往,同樣也是危險的。所以最後約瑟夫還是決定,必須和這些人打打交道,但是一定要保持好距離。既要讓他們對自己有一定的好感,省得有人將來針對自己,又不能和他們太過密切,免得不必要的卷入政治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