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4章 我委屈!

“至於另外一箱……”

李牧慨嘆一聲,把目光投向了侯君集。侯君集見李牧看過來,頓時一副‘黑人問號’臉,他跟李牧平素交往非常少。唯有一次長談,還是剛認識的時候,他找李牧要酒喝,李牧送了一車到他府上,他款待李牧,算是吃了頓飯。在那之後,再無私下來往,侯君集實在是想不到,李牧為何會看向自己,這裏面也有我的事兒?

李牧長嘆了一聲,道:“說起來這事已經有些時日了,不知大將軍還記不記得。那日我登門拜訪,大將軍款待我,席間大將軍曾談及初為兵部尚書的諸多不易,其中有一條,便是關於甲胄。大將軍言及,不要說地方上的府兵,便是京畿之地的禁衛,尚不能做到一人一甲,打起仗來,士卒都是用血肉去迎接敵人的刀鋒……大將軍,可還記得此事?”

侯君集努力回想了一下,依稀有些印象,那日他喝醉了酒,是抱怨了幾句,但是具體說沒說甲胄的事情,他實在是記不清了。但此時,這樣說顯得自己醉酒誤事,侯君集也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李牧已經占據了上風?便道:“有此事,但這種事情,也不止是我朝,歷朝歷代皆如此,古往今來,也沒有哪一朝代,能做到一人一甲。”

李牧嘆氣道:“可是我不知道啊!”

“那日我聽了大將軍的話,回到家裏,便一直掛心此事,一心想做點什麽,哪怕不能讓大唐士卒人人都有甲胄,但至少禁衛、我大唐軍隊的臉面,讓他們都有甲胄,也是好的。此事在我心中,一直不曾忘卻,直到最近,內務府、工廠、商賈的合作日益成熟,我便有了想法。何不再設一廠,專門生產甲胄供給禁衛士卒?若有這樣一個工廠專司生產,統一調度,必能大大減少損耗,降低甲胄的成本!”

“此事絕非我為了開脫罪行信口胡言,這件事我與多位商賈提及過。陛下與諸公若不相信,我可以道出他們的名字,請他們為我作證!有這一萬貫的啟動資金,我已經招募了一批勞力,靠近延興門有一片廢宅,現在諸公到東城就能看到,我讓他們把廢宅拆掉,能用的木、石等材料,都碼放到一邊留用,不能用的,都清理到城外。等來年春天,賣掉貞觀犁,回籠一部分錢款時,我就要在東城再建一處工廠!”

說到這裏,李牧憤憤然道:“這便是兩大箱‘賄賂’的去處,請問諸公,我做錯了嗎?!”

李牧看向李世民,道:“陛下說,臣犯的罪,是抄家流放的罪過。好,請陛下去抄我的家。不怕陛下笑話,如今臣的家中,庫房的現錢,再加上金銀細軟,把我娘子的首飾都算在內,也不會超過一萬貫。我的買賣大家都知道,酒坊月入多少,鳳求凰的香水、銀鏡、肥皂等月入多少,諸公大致也能算出來,說是日進鬥金不為過吧?但是如今我卻只有這點錢,請問陛下,請問諸公,貪汙成我這副樣子,受賄成我這副樣子,古往今來可有嗎?”

“我去找國舅,與高昌的事情半點無關,我連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哪有心思做別的?再說憑我李牧這兩下子,能想到國舅說得那些謀國之言?你們也太高看我了!不信問國舅,我昨日可提過高昌二字麽?”

眾人看向長孫無忌,長孫無忌瞬間覺得兩側臉頰火辣辣的,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陪李牧演戲,搖頭道:“李牧找我,是為了犬子學業,與其他事無關,請諸公不要胡亂猜測了。”

李世民知道李牧的付出,但他沒想到李牧付出了這麽多,心頭百般滋味湧上,再看李牧跪在地上,瞬間模糊了雙目,從龍椅起身走下台階,雙手把李牧攙起來,道:“受委屈了,是朕對不住你。”

說罷,看向王境澤,又掃向滿朝文武,道:“逐鹿侯對朕忠心耿耿,為大唐盡心竭力。他是收了賄賂,但朕卻以為,收得好,貪得也好。若滿朝文武,皆如此貪汙,如此受賄,何愁社稷民生?從今往後,內務府的事情,各司各衙都不要幹預,逐鹿侯即便貪汙受賄,也有朕去處置他,用不著禦史台多事!”

眾禦史一聽這話,紛紛站了出來,就連魏征也忍不住出聲,道:“陛下,禦史台糾察百官,內務府如何能例外?此例不可開!”

王境澤也道:“陛下,不可被逐鹿侯的花言巧語蒙蔽。他哪有他說得那麽淒慘?就算他的酒坊生意都搭在了內務府,他還有馬場的份子,還有大唐鹽業、大唐礦業……”

“住口!”李世民也是實在氣不過了,怒視王境澤,道:“欺負人也得有個限度,你們在這裏誇誇其談,怎不見你們拿出一文錢?李牧可是真金白銀的搭進去了,你們這些小人,有何面目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