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4章 一切從口號開始!

口號這種東西,通常被認為是沒用的,但實際上卻非常有用。尤其是在文化素質普遍偏低的時代,一個口號,可以言簡意賅地告訴一群人,這樣做,是為了什麽。不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人是不能完全控制一個人的,即便你是皇帝,你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一個人的思想。想要有凝聚力,必得是自發的共同意識才行。為什麽國家衰弱的時候,很容易就出現造反的事情?因為很多老百姓,他們是不識字的,不識字的人,禮義廉恥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同時,李牧也是藏了一個私心。這個私心便是,他想要‘去個人崇拜化’,把將士對大將軍的崇拜,或者對皇帝的崇拜,改成對於這個國家的忠誠。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麽區別,但實質上,是有本質的區別的。

一切潛移默化的改變,都從喊口號開始。

為何要這樣做,因為李牧知道,大唐未來的走向。唐末節度使林立,擁兵自重,互相兼並,相繼出現五代十國,其境內節度使掌握實權,囂張跋扈,朝廷深受其害,百姓深受其苦。宋太祖趙匡胤統一全國後,繼承周世宗柴榮政策,加強中央集權,逐步削奪節度使之軍、政、財權。宋太宗又詔令所有節度使屬下的支郡都直屬中央,以朝臣赴本州治理政事。此後,節度使成為加授的榮譽職銜,中國的歷史,自此開始了‘重文輕武’的局面。

重文輕武之後,一個死結也就出現了,能打仗的武夫受到歧視,而國家在外地環伺之下,又不得不啟用他們。結果就是監軍盛行,以宦官、文官控制邊鎮的風氣流行。這也使得一批宦官如童貫,文臣如大小種相公得到了施展的機會。問題是,多的邊鎮監軍與武將之間離心離德,使得軍隊的戰鬥力一年不如一年,戰爭時監軍往往橫生掣肘,使得經驗豐富的武官不得不聽從外行人的指點。中原王朝的軍隊戰鬥力直轉之下,宋朝以當時全世界最高的GDP總值,卻博得一個弱宋的名號,就是因為這種惡性循環。

李牧不想面對這樣的未來,他不想出現唐末擁兵自重,也不想出現重文輕武,所以他現在就要動手改革。

他要用仁義禮智信,武裝一批‘新兵’,這些新兵,不但擁有上戰場殺敵的武力,同時也是一群接受過教育的士子,一群訓練有素的校尉,他們秉承著克己復禮的思想站到了李牧為他們搭設的舞台上,成為大唐未來的新鮮血液,他們忠誠於這個國家,而非個人,他們保護這個國家的人民,而非維護權貴,皇帝的利益,這些幾千年後才能實現的思想,李牧沒有想過一蹴而就,但是他想試試看,潛移默化的靠近,這一切,都從簡單的口號開始!

整齊的隊伍挺起胸膛,昂起了頭顱,所有人面無表情,高高地擡起下巴,傲然凜立。

整個隊伍猶如一條筆直的長線,匯聚成整齊的方陣,每個人的間距,每個人的位置都絲毫不差,雖然只訓練了幾天,但在李牧親身經歷過的‘軍訓’章程的改造下,這些本就十分優秀的軍士還是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每個人都成為了方陣中的棋,這些棋略帶激動,略帶驕傲,略帶著一股勇往直前的銳健,猶如初生的牛犢躍躍欲試。

遠方的喧鬧聲時不時地傳出來,他們在等待,等候檢閱的校尉們也在等。

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空,掛著一彎月牙、一絲星光卻都不曾出現。偶爾有一顆流星帶著涼意從夜空中劃過,熾白的光亮又是那般淒涼慘然。風不知是幾時刮起來的,開始還帶著幾分溫柔,絲絲縷縷的,漫動著枯黃的柳梢、樹葉,到後來便愈迅猛強勁起來,擰著勁的風勢,幾乎有著野牛一樣的兇蠻,凜冽的朔風在低吼,當三通鼓畢,蘇定方眸光一亮,眼眸中迸出一絲精芒,長靴頓地,高聲呼道:“進!”

方陣悄無聲息的在風聲中踏步向前,隊列整齊,安靜無聲。

遠處的孔明燈越來越亮,越來越近,隱隱可以看到,在遠處,被禁軍攔在禦道外的百姓,那一顆顆攢動的人頭,伸長著脖,眯著眼,屏息著看著禦道的盡頭。

這個時候,喧鬧靜止了,誰都想看看洛陽侯這次又搞得什麽噱頭。同時他們對這些校尉,也是隱隱期待,想看看他們是不是有鐵塔一樣的身軀,有砂鍋大的拳頭,他們能不能做到保家衛國,與戰必勝!

也有一些有閑心的,在心裏在猜測。最近長安城最火的話本之一,三國演義,其中諸葛亮的風姿,通過各個說書人的口,已經成為了不少人心中的偶像。他們在想,以李牧愛出風頭的性格,會不會學著諸葛亮似的,戴著綸巾,手裏拿著一副羽扇,出現在隊伍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