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池央,你很忙啊。”

江衍回來時,聽手下人匯報他家池央這半天的行蹤,先是去看了白郁安,讓醫生仔細檢查情況,然後又在付蕭的房間裏待了半天,才出來。

嘖。

總共就倆,先後臨幸了個遍。

“問個情況。”

池央在喝水,沒注意到他的語氣。

江衍盯著他看了幾秒,走過來,他穿著一身極為簡便的衣服,一米八幾的高個子,黑色的長褲襯得一雙大長腿氣場十足,不知是從哪裏剛出來,靠近過來的時候,身上隱約帶著一種奇怪的氣味,像是福爾馬林,又好似摻和了其他的。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池央的耳垂上,“怎麽不來找我?”

池央喝了幾口水,潤了潤嗓子,放下杯子,轉頭看他,“你這是做什麽去了?”

“嗯?”江衍聞了下自己身上的氣味,“很難聞嗎,那我去洗澡。”

他去洗澡了,讓池央別亂走,待會一同吃飯。

池央應了聲,看了看外面已然暗下來的天色,想來也就這時候江衍能騰出空,他總是忙的時候不見人影,閑的時候又哪兒都是他。

在房間裏等了一會。

結果,等江衍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床上睡了。

他神色稍頓,走過去,停在床邊低眸瞧著他。

床上的人睡覺安靜,不折騰,床頭亮著燈也沒打擾到他,狹長細密的睫毛闔著,遮住了雙眸,面容沉靜,呼吸沉沉。

像是困極。

明明前幾天沒有任何睡意,白日黑夜都不會困,這會卻能這麽快睡著。

“終於困了?”他自言自語,伸手觸碰池央的臉,動作尤其的小心。

睡夢中的人當然沒給他任何回應。

這會不覺得餓,江衍索性也上床,躺在了旁邊,擡起一只手,手背搭著自己的額頭,閉上眼。

漸漸,竟也很快陷入了睡眠。

做了個夢。

夢裏是年幼時的他,大概是第一次逃離卻被抓回去的時候。

“關起來吧。”有冷漠男聲提議道,“這孩子的性情烈,說不定還得用工具。”

他死死地盯著站在不遠處始終無動於衷地望著他的女人,手心裏都是摳出來的血,“把我生下來,就是為了你的實驗?”

女人看了他一眼,眼神輕飄飄,回了一個字。

“對。”

連編造謊言的意圖都沒有,殘酷又直接地將真相暴露在他的面前。

告訴他,他就是一個實驗品。

那一瞬間,他覺得很冷。

身上的傷都比不過心底的冷。

其他人臉上露出詫異之色,“這是在渴求感情?”

男孩垂下眼眸,將眼裏所有的情緒死死地壓了下去,不發出一點聲音。

他被關在了房間裏。

就像是一個怪物。

不時有人過來檢查狀況,包括將他生下來的那個女人。

沒有人試圖教導他,大多是在觀察著他。

他開始反感他人的靠近,每一個人都代表著欲望與原罪,都是怪物,披著各式不一的人皮。每一次靠近,一點觸碰都會讓他覺得惡心,尤其是女性。

雖然他很清楚歸根究底是什麽,這些人的目的是什麽,但還是不可抑制地產生厭惡,無法遏制的極端想法在滋生,蔓延。

而那些人並沒有把這些可怖的念頭掐死,一直在暗處盯著他,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好似也在等待著某一刻的到來……

江衍忽然從夢中驚醒,因為有人壓在了他的身上,他睜開眼,微不可察地喘了口氣。

側過頭,借著昏曖的燈光瞥見池央的小半張臉,線條清晰的下頜,膚色極白,剩下的大半張臉正埋在他的頸窩裏。

“……池央?”

他試探著喊了聲,聲音裏有一絲啞意。

身上的人鼻腔裏發出一點細弱的聲音,並不清楚,似乎是無意識地蹭到他身上。

江衍怔怔地看了他幾眼,心底的情緒逐漸散了去,伸手攬人,稍側過身,兩人額頭相觸,隨後,他臉色一變,居然發燒了。

連忙起身,去叫醫生。

剛睡覺就被急匆匆叫來的保鏢49號過來檢查一看,“沒什麽事,就是體溫有點高,發燒了。”

江衍看了下時間,眼下還不到半夜。

“睡前還好好的,不到三個小時就發燒了?”

不到三個小時?那時間也太短。

“全面檢查一下吧。”男人建議。

於是,後半夜一直在折騰,等到天光微亮,男人拿到綜合檢查結果的時候,本來因一夜沒睡有些不清醒的腦子更加迷蒙。

他嘴裏咬著半根煙,盯著那疊紙看了半天沒吭聲,反復看了又看。

江衍見他一直不開口,“有什麽就說。”

男人終於開口,“江少,你確定注射的是01?”

江衍都不想說廢話,“很奇怪?”

“不是一點。”

男人考慮片刻,“情況很復雜,與我事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樣,藥物在他體內確實發揮了作用,但不過短短幾天就變得衰弱,好像不能夠控制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