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第2/5頁)

時戟是狂悖之徒,絲毫不在乎佛門殺生,正要下令讓侍衛殺了,然他錯眼一看,蘭以雲小臉驀地煞白,她撇過頭,目露不忍。

蘭以雲應是從沒見過血液四濺的場面。

時戟舌尖抵了抵後槽牙。

“收刀。”他沉聲說。

侍衛們只好趕緊收回鋒利的刀刃,拉著手把它們攔在亭外,鵝撲棱地跑到侍衛身邊,啄得他們束手無策,場面十分混亂。

時戟皺起眉頭。

大肉鵝上躥下跳,叫聲聒噪,漫天飛舞白毛,吵得他頭疼,他手指在桌面點了幾下,煩躁之余,卻見蘭以雲兩眼一彎。

她專心看著面前的鬧劇,眉頭舒展,終是忍不住,抿著嘴偷偷笑起來,兩側嘴角畔,各有一塊凹陷。

就像甜酒那樣,叫人愈喝愈停不下來,醉不能已。

時戟偏過頭,手指拉了拉卡在喉結的衣襟,長出一口濁氣。

罷了。

他靠在椅子上,鵝在嘎嘎叫、翅膀一直撲棱、侍衛的呼和、僧人拿著竹蒿趕鵝……一切滑稽之象都遠去。

慢慢的,他眼裏只看到蘭以雲。

看她含笑,看她眉目間露出嫵媚,看她唇角酒窩淺淺,看她因察覺到他的目光,猛地收斂起一切情緒。

她的輕松自在全沒了,兩手放在身前,警惕地端坐著,束手束腳,不敢再看那些鵝。

時戟心裏又猛地一沉。

就親幾口怎麽了,至於怕他怕成這樣?那他不如多親幾口。

可一想到她的抗拒,時戟閉眼,兩指捏捏眉間。

好不容易控制住大鵝,僧人匆匆忙忙上來賠罪,便看景王爺黑著臉。

僧人說:“王爺,那張師傅已被控制住,不知王爺想怎麽處理?”

時戟不想理,隨手擺擺,那僧人意會,正要退下,忽聽一個輕柔的聲音:“……他也只是著急,並非有意。”

時戟直勾勾地看著蘭以雲,這還是她頭一次主動開口。

她面上冷靜,但放在身前交疊在下的手,好幾次攥成拳頭。

蘭以雲後悔了,因為時戟的目光如有實質。

可再來一次,她還是會忍不住開口,為張老漢說句公道話,只因她知道,得罪景王爺的可怕之處。

權貴一句話,輕易讓她們毫無辦法。

她又一次緊緊攥著手,堅定地看著時戟。

那僧人也看著時戟,不知如何定奪,時戟忽的輕飄飄地說:“警示一下,其他的就算了。”

見他不為難人,蘭以雲緩緩松手。

僧人應是,低頭離去。

時戟突然站起來,蘭以雲悚然一驚,男人在這方亭子裏實在不容忽視,只是,他站在原地,對她說:“本王走了,你可以再坐會兒。”

說完,他背著手,在侍衛的簇擁下,闊步離去。

蘭以雲不知道的是,時戟一邊走一邊深吸。

他轉著手上扳指,壓下意動,確實,他大可以逼著她,滿足自己欲求,可是下次再見面,她是不是不可能他面前露出笑意?

一想到這種可能,時戟一顆心就像被人捏住,緊壓感叫他額頭突突直跳。

所以,難得見她的笑意,時戟只能匆匆離去,以防壓不住心裏的猛獸。

而直到過了會兒,蘭以雲才反應過來,景王爺真的只是叫她來喝喝茶,吃吃東西,沒有她想象中的壞事。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

過兩日,千香閣收到一封請柬,江北候府小宴的請柬,上面寫的不是蘭香,而是大名:蘭以雲。

蘭以雲用發梢想想也知道是誰的主意,周慧點明利害:“你還是得去,上回千香閣已經擔了壓力,傷及不少,王府再施壓千香閣,咱離開京城的時間會繼續後推。”

蘭以雲“嗯”了聲:“我知道的,慧姨。”

她對周慧說:“慧姨對我的好,我日後定會好好報答。”

這話聽得周慧臉皮有點熱,她這麽做,也有私心,蘭以雲這手調香技藝,她不忍看它凋敗。

周春桃不適宜地插入一句:“我看啊,我娘就是利用你,畢竟咱閣裏只有你調香最厲害了,你就是搖錢樹。”

周慧掐著周春桃臉頰:“你這怎麽越活越憨啊!”

蘭以雲笑著,手指按在請帖上,減輕了煩憂。

然而直到江北侯府,她才知道,所謂“小宴”,確實夠小,那方宴席上,只有她和時戟之間兩個人!

幼稚。

她心裏嘀咕聲,面上還是穩穩妥妥。

暖閣裏,兩人相對而坐,無言,一人喝酒,一人喝茶。

即使隔著有丈余的距離,蘭以雲還是覺得,時戟身上的溫度很高,隱隱飄到自己這邊,帶著一種灼燙。

天冷了,暖閣裏不止燃著暖爐,還有一種溫暖的香味,蘭以雲嗅出來,那是她一年前調的冬香。

因放了油桂做回味,所以醇厚又怡人。

壞處是,油桂有助陽的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