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3章 我不想嚇你

客人在後背紋了一只鷹,結束後,戎黎拿了手電筒,關燈下樓。樓梯的扶手上掛了一把傘、一盒包裝精致的蛋糕,他只瞥了一眼,就目不斜視地路過了。

門一打開

“你你你你好!”

是鎮長家的小閨女宋島島,她慌慌張張,結結巴巴:“我我我我買糖。”

鎮長家有四個閨女,就數這個小閨女最出息,名牌大學畢業,自己創業開公司,名頭都傳遍整個鎮了。

可她這面紅耳赤、眼神閃躲的樣子,怎麽瞧都像地主家的傻閨女。

戎黎說:“打烊了,明天再來。”

她放下一袋蘋果,然後拔腿跑了。那速度,百米沖刺似的,一溜煙地,人影就沒了。

地上擱的那袋蘋果各個又大又紅。

戎黎看了一眼,拎起那袋子,扔在了門口不遠處的垃圾桶上。扔完後他折回去,關燈,鎖上店門,回家。

走了幾步,他停下腳,擡頭看夜幕。

又下雨了。

他掉頭回去,開門進店,也不開燈,提著手電筒,去拿了掛在樓梯扶手上的雨傘,“順帶”拎走了那盒提拉米蘇。

小鎮的晚上很安靜,沒什麽路人,雨滴淅淅瀝瀝,路燈昏黃朦朧。南方雨多,尤其是小雨,風一吹就散成了雨霧,籠著整個小鎮,遠處是蔥綠的玉驄雪山,近處是霧茫茫的白滇河,山水之間天然雕飾,自有一股人間仙境的飄渺感。

突然,有人驚叫。

“小偷!”

是位女士,在求助。

“抓小偷!”

戎黎回頭,看了一眼,把衛衣的帽子扣上,收回目光,繼續走他的道,視而不見。

耳邊吵吵嚷嚷,他置身事外,眼皮都沒擡一下。

為什麽不幫?

為什麽要幫呢?跟他有什麽關系?

這就是他,毫無同理心。心理醫生診斷:他趨近於零度負面p型人格,醫生還取了個別稱,不主動犯罪但隨時可能犯罪的潛在犯罪分子。

他可比小偷危險多了。

叩、叩、叩。

秋花老太太聽見了敲門聲,從堂屋出來:“來了來了。”

老太太打開院門。

戎黎站在外面,手裏撐著一把黑色的傘,下雨天水汽重,他眼眸潮濕,衛衣帽子下的臉透白。

唇紅臉白,乍一看,像從畫裏走出來的吸血鬼。

秋花老太太說:“關關已經吃完飯了,在看電視呢。”

戎黎提著手電筒,進了屋。

“剛剛關關他二姑來過了。”老太太感慨地說,“人走了之後,關關就擱那掉金豆子呢,怪可憐的。”

戎黎腳步停下,眼眸低垂,看著地上晃動的光束:“他可不可憐,跟我有什麽關系?”

一個共情能力幾乎為零的人,還能指著他設身處地嗎?他沒有同情心,完全沒有。

戎關關跟著他,就算不被他教壞,也不會安全。

秋花老太太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戎黎雖然平時性子淡,但隨性話少,不與人為善,也不與人為惡。

“戎關關,”戎黎沒有進屋,“出來。”

掉了金豆子的戎關關眼睛是腫的:“哥哥。”

“拿好東西,回去了。”

“哦。”

戎關關去拿書包,跟著戎黎回家。

一把傘,一大一小,一個走著,一個跑著。

徐檀兮還在猶豫要不要敲門。

戎關關從秋花老太太家出來就看見她了:“徐姐姐。”

她撐一把紅傘,站在戎黎屋下,大衣很長,過了膝蓋,身上系著黑色緞面、紅色繡線的兜帽鬥篷。

她說:“湯燉多了,我給關關盛了一點。”

戎黎沒接話。

戎關關看了看他的臉色,才伸手去接保溫飯盒:“謝謝。”

“不用謝。”

地上有水窪,徐檀兮提著裙子走下石階。

戎黎:“等等。”

她停下,紅傘往後傾,露出回首的眉眼。

戎黎把那塊拎了一路的提拉米蘇放在了保溫盒上面,對戎關關說:“你先進去。”

戎關關哦了一聲,抱著湯和蛋糕進屋去了。

戎黎帶上院門,把手電筒放在門口,收了傘,遞給徐檀兮:“還你。”

雨下得不大,但沒停。

徐檀兮接過他遞來的傘,踮起腳,舉高了自己那把傘,向他那邊傾斜:“一定要送走關關嗎?”

“嗯。”

這個事兒,他不想談,還完了傘,扭頭就回。

“先生。”

他停下:“還有什麽事?”

她其實沒有立場,只是理智壓不住盤踞在心頭的不忍:“深秋天涼,先生小心身體。”

不要穿那麽少,不要冷到腿。

她只是很短暫地看了一眼他的腿,他就猜到了,眼神陡然就變了,不再懶懶散散,變得咄咄逼人:“戎關關跟你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