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搞不過她啊,認吧(二更)

她看了一眼地上,是一串鑰匙。

吳樹鳳翹著腿坐在飯桌上,丈夫林早生在收拾碗筷,兒媳方瓊抱著孩子在一旁磕幹果。

她橫眉冷眼的:“這倆玩意哪來的?”

林禾苗摸了摸被砸中的額頭,又流血了,她不意,眼睛一直看著地上被拆了包裝的望遠鏡:“別人送的。”

吳樹鳳不信:“誰送的?”

她不吭聲。

一旁的方瓊提了一嘴:“媽,前幾天我那少了一千塊錢,是不是禾苗拿了?”

吳樹鳳一聽,火冒三丈了:“偷了我的錢去帝都還不夠,居然還偷到你嫂嫂那去了。”

林早生放下抹布,駝著背,拉了拉妻子:“你少說兩句。”

吳樹鳳手一甩,冷眼瞪過去:“怎麽,我這當媽的還說不得了?”她認定是林禾苗偷的錢,夾槍帶棍地數落,“人蠢點也就算了,手腳還不幹凈,這要是傳了出去,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

少女筆直站直,眼神死板,木訥寡言:“我沒偷。”

吳樹鳳呵了一聲,冷嘲熱諷地說:“不是你偷的,是錢它自己長翅膀飛走了是吧?”

“是林進寶,”她面無表情,“是他拿去賭了。”

剛巧,林進寶下班回來。

“你個死丫頭,我一回來就聽見你汙蔑我。”林進寶的體型像吳樹鳳,個子不高,但骨骼寬,看著很壯。他一進屋,懟著林禾苗的小腿踹了一腳,“我這兩天都在煙廠做工,哪有時間去牌館,你再亂瞎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林進寶喜歡打牌,但十賭九輸,被老婆拘著,只能偷偷摸摸地去賭。

林禾苗不說話了,反正說什麽也不會有人信。

林進寶坐到飯桌上,逗了逗兒子,把老婆剝的幹果碟拉到面前:“媽,這丫頭越來越不像樣了,早點找個人家嫁掉得了。”

吳樹鳳氣不打一處來:“就她這樣的,誰家要啊。”

要不是學校給了各種獎學金,吳樹鳳早把她打發出去了,這賠錢貨腦子不好,又悶不吭聲,除非不要彩禮,一般的人家都不會要這種傻姑娘,誰知道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也是傻的。

吳樹鳳一時嘴快:“早知道沒人上門來說親,當初還不如讓你舅舅把她賣到國外”

原本低著頭的少女突然擡起頭來,總是死氣沉沉的眼睛裏有波瀾在翻湧:“是你們故意賣掉我的?”

去年寒假,吳樹鳳趕她出家門,讓她去勤工儉學,舅舅吳陽春半拉半拽地帶她去了帝都,下火車之後,兩人走散,她不知道怎麽的就種了迷藥,等清醒過來,人已經在浮生居了。

她想過很多可能,但沒有想到血濃於水的人心都能這樣惡毒。

吳樹鳳說漏了嘴,臉上沒有半點愧疚之心,嗓門反而更大了:“少給我扯這些有的沒的,”她踹了一腳地上的望遠鏡,“你還沒說這倆玩意是怎麽來的。”

她兒媳說了,這倆東西死貴死貴的。

林禾苗眼睛一下就紅了,從來不大聲說話的她沖吳樹鳳吼道:“你別碰我的東西!”

吳樹鳳叉著腰站起來:“那你別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

她寡言,很少說這麽多話,臉上已經沒有情緒,只是聲音在抖:“我吃的穿的住的都給過錢了,你的項鏈,還有林進寶的鞋,都是用我的獎學金買的。”

吳樹鳳擡起頭,一巴掌扇過去:“我辛辛苦苦送你讀書,你這個喂不飽的白眼狼,還跟我算上賬了,你要錢幹什麽,去買這倆破玩意是吧?”她氣得跳腳,滿屋子找擀面杖,“看我今天不敲爛你的破玩意。”

林進寶夫妻吃著花生,見怪不怪地看著。

“爸。”

林禾苗臉腫著,額頭的血還沒有幹,紅著眼眶看她的父親。

林早生年輕的時候在煙廠工作,後來被機器砸到了腰,落下了病根,不能幹重活,下崗之後就沒有固定工作,偶爾在村子裏當當雜工,被吳樹鳳嫌棄數落了多年,性子早被磨平了,唯唯諾諾沒有主意。

“你快跟你媽認個錯,再把這東西退了。”見林禾苗不出聲,林早生催促,“你快啊,別跟你媽犟嘴。”

林禾苗把頭低下,挺得筆直的後背一點一點蜷縮出佝僂的弧度。

吳樹鳳拿了擀面杖過來:“這破爛貨你上哪兒買的?就算只退一半的錢,你也得給我拿去退了!”

她蹲下,把她的望遠鏡裝好,在自言自語:“我以前問過村裏的老人,我問他們,我是不是你們兩撿來的。”

老人們都說不是,她是吳樹鳳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吳樹鳳生她的時候難產了,落了病根,不能再生育。

她把箱子抱起來,望遠鏡很重,她背脊彎得更厲害了,眼睛紅著,但沒有哭:“我走了,以後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