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陪你撕到底。”……

一百減三十六等於幾?

三歲的混世魔王弟弟掰著手指頭數了個遍,好不容易才磕磕巴巴算出來,“還剩六、六十四下板子。”

蘇糯糯“嗯嗯嗯”答應著,費力地抱著舉不起來的厚重板子,輕輕打在哥哥身上。

一下一下,像雪花一樣輕飄飄落下,半點力氣也沒有,連衣角都沒帶齊半片風。

一邊打,她一邊清脆奶聲報數,生怕給哥哥記錯了。

“64、63、62……”

這副暖心小棉襖的模樣,把祠堂裏在場的所有人都看愣了,一時讓怒發沖冠的大伯顫了兩下嘴唇,一句重話都撒不出去,悶在了胸裏。

偏偏被她打板子的哥哥霍乘風似笑非笑,清明的眸子裏流光溢彩,像是蘊著戲謔的笑意,幹涸發白的嘴唇上隱隱滲出血絲,更顯得面容清雋妖嬈。

他急促咳嗽了一下——

一下子,小姑娘扔掉了板子,以為自己把哥哥打疼了。她邁著小短腿,急忙小跑著湊過去,難受地問:“哥哥,你疼不疼?”

話音剛落,就見哥哥兩眼一閉,暈眩了過去。

“啊!”

蘇糯糯一聲小小的驚喊,頓時,惹來了滿祠堂裏下人們的著急關切。霍老夫人拄著手杖站起來,發了話,“夠了,孩子教訓得也足夠了。請醫生來,把乘風擡回屋。”

大伯怒氣未消,還欲說什麽,在霍老夫人的嚴厲斥責目光下,最終什麽話都沒說,郁郁負氣離開了祠堂。

三歲的小兒子也緊隨其後跟著跑了。

眼瞧沒了熱鬧,小姑姑霍蕓盈掐著一襲時髦的小洋裝,拿著最新的名牌包包,找了個約好友打牌的借口回家。

只有蘇糯糯圍在昏迷的哥哥身邊,滿心被內疚的情緒湧滿,軟乎乎的小手緊緊握著他的手,以為哥哥是被自己給打傷了。

“哥哥,都是我的錯。”

沒想到,她正淚眼朦朧的蹲在哥哥身邊,低頭反思時,手中拉著的哥哥手指忽然動了下,捏了捏她小小的手指頭,把蘇糯糯嚇了一跳。

她急急忙忙擡頭望過去,只見哥哥清俊的面容依舊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緊緊闔上,沒有一丁點睜開動彈的樣子。

霍老夫人關心地立在祠堂正中央,讓人過來探望,“乘風怎麽樣了?”

蘇糯糯轉轉小腦袋,看看老夫人,又看看不遠處的爸爸,悄悄屏住了呼吸,不自覺間握緊了哥哥的手。

怕他們發現端倪。

原來……哥哥裝暈呐!

“沒、沒事吧?”

她奶乎乎的聲調拐了彎微微顫,用小小的身體奮力幫哥哥擋住,就差把板子也蓋在哥哥臉上,幫他全遮擋上。

霍老夫人讓人去請醫生來,順便找了兩個年輕力壯的傭人把霍乘風擡回房間。忙完這一通,她才歇了一口氣,正正經經將蘇糯糯招到面前來。

霍老夫人兩鬢微白,古板嚴肅,這幾年自從霍老先生過世後,越發深居簡出,不問世事。

卻是想不到,這位在外人眼裏古板嚴厲、一心禮佛的奶奶,居然一見蘇糯糯就心生喜歡。她平日裏不理俗事,但是對孩子之事還甚是關心。

早先,霍奶奶就知道了這幾年二兒子霍黎城的心事,看著兒子經常四處出差,視察大江南北,走遍千山萬水,就只為了尋找到心上人蘇苑的艱辛。

她心疼地守在霍家的小佛堂前,默默為兒子和兒媳念過好幾卷經書祈福。

這幾年,她都失望了,覺得蘇苑和自己兒子沒福氣,想勸勸霍黎城放手。萬萬沒想到,峰回路轉,昨晚竟然意外接到了兒子的電話。

他從偏遠鄉下的蘇家村傳來消息,說了蘇苑過世和留下他們女兒蘇糯糯的種種事情,要把三歲的小姑娘給帶回來。

一整夜,霍老夫人就徹夜輾轉難眠。她半夜起身,親自在佛前念經。

現在,霍老夫人拿著佛珠,拄著拐杖,正坐在祠堂中央,親眼看著軟軟糯糯的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只望見一眼,就天然奇妙地入了她的眼緣。

這合該就是她的嬌嬌小孫女。

早就應該回霍家來了。

霍黎城難得耐心介紹:“糯糯,這是奶奶。”

蘇糯糯奶聲奶氣的小奶音,認認真真地問好:“奶奶好。”

霍老夫人不住地點頭,她拄著拐杖,身體不便,還是盡力張開了一個大大年邁溫暖的懷抱,將小孫女攬到了懷裏。

“好孫女,以後這就是你的家。”

這樣好的心意,顯然是對她喜歡極了。

蘇糯糯雖然人小,也能分辨得出奶奶對她釋放出來的善意,她忍不住歡喜,小小的臉上滿是孺慕和信賴。

霍老夫人平日裏嚴肅古板慣了,即使有心親近小孫女兒,卻礙於病榻纏身精力不濟,匆匆說了幾句話,就到了往常喝藥休息的點兒,王媽扶她上樓回屋休息。

霍黎城帶她去了新的臥室,就在爸爸房間的隔壁,緊挨著門。蘇糯糯安心極了,吃了晚飯,王媽幫她洗澡,吃驚地發現她脖頸上的青紫鞭痕,把總裁拿來的藥給蘇糯糯抹上,厚厚敷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