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急轉直下(第2/2頁)

文天祥仰頭一嘆,又對他點頭道:“那便有勞你了,我授予你便宜行事之權,節制諸軍,若有不服調遣者,可軍法從事!”

邊居誼一驚,但也沒有扭捏,當即抱拳道:“萬死不辭!”

文天祥道:“蘄水是最後一道防線了,此線再破,元軍便如猛虎出籠,不復有阻礙可擋。更何況,下遊還有狼子野心的呂虞卿在,後果不堪設想……說不得,你我二人都要埋骨於此了。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回道士袱鎮整頓,然後兵分二路,你帶陸軍去蘄水防守,我把水師整理一下,盡可能把元船給堵住……”

船隊順流而下速度很快,當日就回到了道士袱鎮。在這裏,文天祥倒是接獲了兩個好消息,一是謝枋得在興國軍征集了一批士紳,自願帶著鄉兵物資前來支援,二是又有三艘大戰船自隆興府趕來支援,補充了急缺的水師力量。

“好,好啊!”文天祥忍不住流出了淚,“天下畢竟是有忠勇之士的,吾道不孤!”

但情況仍然不容樂觀,他們盡可能將軍隊整編了一下,粗粗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約莫五千人,大部分都是陸軍,乘運輸船和輕型戰船東進前往蘄州;另一部分約兩千人,以水師為主,留在道士磯周邊阻擊元軍水師。

10月5日。

邊居誼帶領船隊沿江東下,來到了蘄州城附近。

“管知州手裏也有些兵力,州城還是交給他去守禦,把進不了蘄水的戰船留在外面協防就行了。我們登陸之後,前往中遊布防,這次要注意修建防炮工事,最好借地勢躲在掩體後面……好了不多說了,派人前去知會管知州一聲,最好讓他派些人出來協助我們登陸。”

邊居誼給各部軍官文官下了命令,便靜待船隊慢慢靠岸。

但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情況不對,蘄州港口上怎麽一條船都沒有?而且信使已入城多時了,為何還沒有人出來迎接?

過了一會兒,城中終於有動靜了——卻是城頭掛上了“元”旗!

眾人立刻大驚失色,隊中的陳文龍驚叫了出來:“怎麽回事,管知州為人忠厚,怎麽會投元的?而且元軍明明未至啊!”

一時間,諸人便產生了諸多猜疑,但百思不解,又無不悲憤不已。元軍都沒打過來,他們怎麽就投了?在這關頭,蘄州居然投敵,豈不是後院起火?

邊居誼一拍闌幹,怒道:“不管如何,蘄州都萬不可失!他不開城,我們就攻進去!傳令下去,照常登陸,把火炮都亮出來!”

這時陳文龍出列道:“我與管知州是舊識,不如讓我先前去一探,看是不是有什麽隱情。”

邊居誼道:“亦可。不過君賁要快一些,這邊登陸不會停歇。”

陳文龍立刻領命,乘了一艘小船先去了。

不久後,他帶人來到蘄州城下,大聲對城頭喝問道:“王師已至,為何不開門迎接,反做出了悖逆之舉?爾等如此不忠不義,日後見了祖宗不會羞愧嗎?快叫你們管知州過來,我與他有話要說!”

沒想到,蘄州知州管景模就在城頭,聽到他的聲音,沒多久就現出身來。“是君賁啊,久違了。猶記當日你我相會時,還在把酒言歡,不料如今竟各處一方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陳文龍見了他,不敢相信地問道:“管兄,何至於此!你是有什麽苦衷麽?蘄州明明還有余力防守,為何要白白將一州父老送於韃虜之手?”

管景模苦笑道:“慚愧,正是為了一州父老,在下才不得不行此下策。若是繼續沿著蘄水抗拒元軍,確實還能堅守幾日,可這麽一來,蘄水兩岸不是得打成白地?得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死於非命?說不得,連蘄州城都得被屠了泄憤。可即便付出如此大代價,最終真的就能把元軍攔住嗎?不過是枉死罷了。”

陳文龍指著他,氣憤道:“可是元軍仍未至,你如此倒行逆施,邊將軍當下便要討伐你了!到頭來蘄州城還是得遭兵災,你難道不羞愧嗎?”

管景模嘆道:“總歸要遭兵災,一城遭災總比一州遭災要好。左右不過是守一兩日,等元軍一至,便大局已定了。君賁,我也勸你們莫要再在蘄州浪費力氣,還是去下遊再論吧!”

“一世清名,一念而失,你好自為之罷!”陳文龍惱怒無比,扔下一句話,便回首離去了。

管景模目送他離去,也沒讓城頭火器開火,最終幽幽嘆道:“確實,恐怕即使在大元的史書上,我也不會有什麽好名聲。如今聲名盡喪,只求能換來父老安生。希望這條路確實是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