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兩手準備

聶玉堂送張楚出府後,回到“靜思樓”,就見父親負手站在窗前。

他連忙上樓,作揖道:“父親大人。”

“你和這個張楚,交情如何?”

聶犇背對著他,淡淡的問道。

聶玉堂訕訕的道:“只能算作酒肉朋友……這廝沒有烏潛淵那麽好忽悠。”

“可惜了,這個張楚,的確是個人才!”

聶犇:“論審時度勢,錦天府而立之年下,能與其一較高下的,不出一掌之數。”

聶玉堂心下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自家這個向來惜字如金的老父親,對張楚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

沉默了一會兒,聶犇又道:“宋天南率廂軍奔赴北疆,郡兵曹的職位又空缺了出來,你可代為父示意張楚,進可暫代郡兵曹之職。”

聶玉堂愣了愣,失聲道:“父親大人,張楚才八品。”

聶犇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他已進行二次練髓。”

聶玉堂臉色浮起驚駭之色。

二次練髓?

這麽快?

去年認識他時,他才剛剛晉級八品吧?

“張楚身後怕是有高人指點,你莫要小覷了他。”

聶犇似乎察覺到了次子心頭的驚訝,出聲提點道。

……

“叮鈴鈴……”

黑色的馬車平穩的駛向城西。

張楚跪坐在馬車裏,感覺渾身黏糊糊的,一點兒都不爽利。

方才他從聶府出來後,才發現自己的裏衣竟然已經濕透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給他這麽大壓力。

當初他第一次見侯君棠時,雖然也有壓力,但那種壓力,只是令他謹言慎行而已。

而當著聶犇,他卻是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的。

但他現在沒心情去思考,這到底是聶犇久居郡尉之職養出來的一身官威,還是他六品氣海大豪的實力,給他造成了這麽大壓力。

他在思考,聶犇那一句“難得”,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是的。

他用十萬兩,就從聶犇的嘴裏買來了“難得”這兩個字。

“難得……難得……難得……”

張楚的蹙眉沉思。

到底是難得他有這麽多錢?

還是難得他有這份拳拳報國之心?

還是難得他這麽有眼力勁兒?

還是這三種意思都有?

思量了半晌,他也沒能肯定,聶犇到底是什麽意思,索性作罷。

“也罷,按照四聯幫明面兒上的賬目,拿出這十萬兩,差不多也就傾家蕩產了,他郡衙總沒理由再盯著我四聯幫了罷?”

四聯幫於去年八月底吞並南城、北城,每月收益才增長為十萬兩。

但這十萬兩,每月都要兩成,也就是二萬兩例錢給侯君棠。

剩下的八萬兩,除去供養四聯幫三千人馬的開銷,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開銷,每個月也就能剩下兩三萬兩銀子。

到今年年初,也就能剩下十一二萬白銀。

這是四聯幫總舵的賬目,幫內經手這個賬目的人太多了,瞞不過有心人的查探。

張楚這次一次性拿十萬兩出來,意思就是:我的錢已經全拿出來了啊,你們後邊算是整死我,也只流血,不流錢……

每逢戰亂,最先遭殃的總是那些狗大戶。

敵人想搶。

自己人也想搶。

四聯幫現在就是錦天府內最肥的幾只狗大戶之一。

為了不被郡衙殺了吃肉,張楚只能自己給自己放血……

這就是德不配位。

他的武道境界,壓不住這麽多的財富。

張楚長嘆:“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道理他都懂。

但他還是肉疼啊。

那可是十萬兩啊!

那些雜碎湯攤子,要賣出多少碗雜碎才能賺夠十萬兩啊?

……

張楚回到四聯幫總舵,騾子早已在大堂內候他。

見他大步進來,騾子趕緊起身施禮:“楚爺,聶大人怎麽說?”

張楚搖頭:“他什麽都沒說……怎麽,四大堂口所有家眷已經統計完畢了?”

騾子點頭:“是的……您有心理準備吧?”

張楚深吸了一口氣,道:“說吧!”

“一萬七千九百余人。”

張楚腦仁兒疼:“錦天府總舵?”

騾子篤定的點頭:“錦天府總舵!”

張楚走到堂上坐下,雙手輕輕按壓著太陽穴:“從錦天府到西涼州有多遠?”

騾子:“屬下方才找了幾個跑錦天府和西涼州這條線的行商詢問過,從錦天府到西涼州,沿途要經過一郡三縣,八百裏馬道,大隊人馬哪怕是趕路也至少要走上十天。”

“十天?”

張楚的腦袋更疼了。

事實上,他現在最好的選擇,是扔下四聯幫,帶上家眷偷偷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