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轉道

天高地闊。

千騎卷平岡!

玄甲!

玄旗!

殺氣沖霄!

穿山!

越嶺!

青山綠水留不住奮蹄的戰馬,亦洗不去騎士心頭澎湃的殺意!

去殺誰?

有人知道。

有人不知道。

不過不重要。

幫主說殺誰,誰就得死!

這才重要!

千騎掠過武曲縣。

縣尊親自出迎,卻在遠去的馬蹄聲中,吃了一嘴灰塵。

千騎略過文曲縣。

縣尉躬身以待,卻險些沒被勒不住馬的騎士撞死!

至於各方布置在沿途的探子,見大隊人馬掠過,只恨不得把腦袋塞進泥土裏,行那掩耳盜鈴之事才好!

誰都看得出來,張楚今日要殺人,要立威!

除了太白府裏那些大人物,誰也攔不住!

但很可惜的是,太白府那些大人物,也在等他殺人,等他立威!

……

“籲!”

縱馬奔騰在最前方的張楚勒馬,一擡手,身後旗手急舞大旗,好似洪流過境的大隊人馬頃刻間便停了下來。

張楚打量前方岔路的兩塊界碑。

一塊指向傳武縣。

有南鯽村那個傳武縣。

一塊指向駐馬縣。

有金刀門那個駐馬縣。

騾子打馬行至自家大哥身側,見他在打量兩塊界碑,主動伸手給他指路:“楚爺,錦帆塢走這邊。”

錦帆塢的老巢很隱秘。

但在騾子的眼中,卻算不上什麽秘密。

北飲郡之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血影衛。

張楚隨意的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

然後話音落下,他卻一拉韁繩,偏轉馬頭,向著駐馬縣奔去。

他一動,停滯的上千騎,瞬間就動了起來,跟著他,往駐馬縣奔去。

騾子腦子頓時一片漿糊。

身體卻很誠實的打馬跟上自家大哥的步伐。

怎麽往駐馬縣走?

不是攻打錦帆塢麽?

……

“報!”

一名青布裹頭的水匪嘍啰,大喊著沖進聚義堂,揖手道:“太平會人馬進入文曲縣!”

堂上吳老九,單手拄著一把九環刀,面沉似水:“再探!”

“喏!”

水匪嘍啰高喝著,轉身狂奔出聚義堂。

聚義堂內交椅眾多。

從錦帆塢各個據點趕來的數十名元老,坐於堂內,個個面有憂色、如坐針氈!

發間已有白發的吳老九,仿佛沒見到他們臉上的有色。

他從身側的茶幾上捏起一杯酒,送到唇邊,手一翻,杯中酒便已下肚。

酒很烈。

但不及他胸中悲憤之意熾烈!

什麽叫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就是!

先前,合歡門和金刀門挑頭,要殺那張楚,他念及昔日與劉公明的情分,出聲應和了一下。

真是只是應和。

他錦帆塢,不比合歡門與金刀門,有諸多傻大戶供養,可以自作清高,視官府如淤泥!

他錦帆塢吃的是運河這碗飯,就必須要知道,什麽人能惹,什麽人絕不能惹。

不知道的人,早就沉到運河底下喂魚了……

身上打著鎮北軍烙印的張楚,在他的眼裏,就屬於絕不能惹的那一類人。

他想著,有合歡門和金刀門頂在前邊,他出聲應付一下,就算是倒黴,也輪不到他錦帆塢第一個倒黴。

不曾想,那張楚不動合歡門、不動金刀門,偏偏就一口就咬上了他!

還真是,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啊!

他果然還是不夠惡……

事到如今,哪怕明知此事非常危險、那張楚非常危險,他也唯有咬緊牙關,死撐下去!

不能示弱!

他吳老九能活到現在,全靠一口惡氣鎮堂子!

失了這口惡氣,哪怕張楚不動他,哪怕官府不動他,哪怕鎮北軍不動他,他手下這些亡命之徒,也不會放過他!

“報!”

又一名水匪嘍啰拉長了音調,沖入聚義堂內。

吳老九聽到這個聲音,心頭猛然一緊,恨不得拿這名不開眼的嘍啰下油鍋,活烹了他!

他不動聲色,抓著九環刀的手卻因為用力過猛,手背上的青筋根根隆起。

“說!”

他極力壓抑住心頭焦躁的情緒,然後一開口,聲音卻像是雄獅的咆哮,不但嚇了沖進來報信的嘍啰一大跳,連堂中的諸多元老,都被他嚇得連心跳慢了一拍。

聲音一出口,吳老九就知道自己露了怯。

但他還是繼續繃著面皮,沒露出絲毫的異色。

堂下的嘍啰面色發白的唯唯諾諾道:“大,大當家的,太平會的人馬,轉道往駐馬縣去了。”

“什麽!”

吳老九猛地起身,動作太大,將他身側的茶幾都撞翻了,杯盞碎了一地,濃烈的酒香,頃刻間就蔓延了整座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