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一石三鳥(第2/2頁)

坐在左上首主人位上的,是一位清俊、儒雅,下顎留有三寸清須的偉岸男子,他的氣息中正平和,頭戴白玉冠,一襲月白色蘭花錦袍在燭火照射下反射著淡淡蒙蒙光芒。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面頰線條硬朗、留著山羊胡氣的冷厲男子,他氣息陰郁、目光古井無波,頭戴黑玉冠,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勁裝黑得仿佛在吞噬光線一般。

這二人的氣場都極其強大,坐在一起就仿佛有黑白兩種光線在他們中間來回拉扯、攻伐、侵略,就如同他們面前黑白交錯的棋盤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難分難舍。

兩人的氣場在激烈的交戰。

廳堂內卻十分安靜。

安靜得除了棋子落在棋盤上時發出的清脆聲音之外,再無一絲雜音。

這一局對弈不知已經持續了多久。

終於,白袍男子投子認輸,輕笑道:“還是老弟技高一籌,老兄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

黑衣男子很是冷淡地說道:“你的心思不在棋盤上,自然不是我的對手。”

白袍男子沒有為他的話感到不悅,像是早就習慣了他說話的方式,笑道:“老弟哪裏的話,你能賞臉大駕光臨,老兄豈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

“啪。”

黑衣男子將手中的黑子擲於棋盤,發出清脆的玉石交擊聲,“你請我來,不是怕我壞了你的事嗎?”

白袍男子睜大了雙眼,詫異的撫須道:“老弟何出此言?”

“呵?”

見白袍男子裝傻,黑衣男人的聲音越發的冷硬了:“白橫你知道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麽嗎?”

白袍男子笑呵呵的拱手:“還請老弟賜教。”

黑衣男子:“你總以為這天下間就你一個聰明人,其余人皆是愚不可及的蠢貨……卻不知,你在算計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算計你!”

白袍男子聞言連連搖頭:“老弟此言差矣,為兄從未如此想過!”

黑衣男子看著他,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譏諷的笑容:“那你為什麽會認為我今夜到了此處,就無法攪和你設計太平會張楚與沙海盜王真一的一石三鳥之計呢?”

白袍男子不為所動:“老弟多慮了,常言道:‘兄弟鬩於墻,外禦其侮’,我天行盟與你武士樓盡皆起源於西涼,又是多年的交情,眼下大家同在玄北為異客,正該守望互助,為兄豈有算計老弟之理?”

“啪。”

黑衣男子面無表情的掀了棋盤,長身而起,冷笑道:“匹夫,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拿我當傻子耍?你真以為你天行盟內對玄北州是如何決意的,我謝君行不知?今日我不妨將醜話說在前頭,這破境之機,他燕長青想要,我謝君行也想要!要爭,大家就明刀明槍的爭,便是敗,我謝君行也心悅誠服,可誰要想玩陰的、摘桃子……我認得他,我的刀認不得他!”

他抖了抖大氅,大步流星的往廳堂外行去。

白袍男子目送他離去,目光深處終於透出絲絲憂慮之色。

事已至此,再想謝君行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為時已晚。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那謝君行既然早就知道此事,還肯來赴約陪他下這半晚上的棋,那謝君行肯定早就有應對之策,說不定都已經出招了!

今晚之事有變化!

但變化,從何而起?

白袍男子拈著清須,再度復盤每一個關鍵。

陶玉、琉球兩縣的縣尊衙役,的確是天鷹·哈孜所殺。

鹹瀘縣以西那座京觀,也的確是天鷹·哈孜帶人所壘。

與他天行盟沾不上任何邊兒。

他們充其量不過只是派人傳了幾句謠言而已……真的只是幾句謠言而已,沒沾一丁點兒人血!

眼下那太平會張楚,已經順著沙海盜那條線摸上去了。

以天鷹·哈孜得志便猖狂的小人性子,與那張楚屬炮仗的一點就炸的性子,他們兩方要撞在一起,只能是你死我活,決計沒有坐下來好好談的可能!

無論誰勝誰負、誰生誰死,他的算計,都算是成了!

謝君行會如何應對?

能如何應對?

難不成,派人救下天鷹·哈孜或者張楚,讓死結變活結?

……

天鷹·哈孜定定看著張楚,眼眸中蕩漾著火光。

張楚覺得他的目光很礙眼,想了想,索性一揮飄雪,將他的頭顱從屍體上砍下來!

叫你死了還不安生,還要惡心我!

適時,大劉領著一票近衛趕過來,見他衣衫上到處都是破洞,胸前還有血跡的模樣,嚇了一大跳:“幫主,您怎樣?”

張楚朝著他擺了擺手,一腳將天鷹·哈孜的死人頭踢給他:“交給孫四兒,讓他派二百個弟兄,連夜把這些死人頭弄到陶玉縣外給我壘成塔……他們之前是怎麽壘的,我們就怎麽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