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是我所找,非我所要

張高終於敞開了心扉。

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其實也等於是張高承認自己無能,連鬥法都要靠他人相助,這對於一個修道界的前輩高人來說,是很沒面子的事,尤其還是在楊雲這樣一個後生晚輩面前。

不過既然他肯直言,說明對楊雲也是信任的,知道楊雲不會出去亂說,且更加重要的是,張高說了是想給兒子找尋名師指導。

張高說完此話,起身到了門口,將房門打開,對外喊了一聲:“鏡彥,進來。”

腳步聲傳來,之前對楊雲多有不滿的小道士走進房門,仍舊用不善的目光瞪著楊雲。

張高重新坐下來,一擡手道:“還不給楊道長斟茶認錯?”

“師父,弟子何錯之有?”

這個名叫鏡彥的小道士仍舊表現得很無禮。

張高沉聲道:“對同道不敬,便是最大的錯,為父之前是如何教導你的?”

張鏡彥一怔,他沒料到父親會在人前承認他們的父子關系,以往都是以師徒相稱,他心中雖然不解這個老爹為何會對一個年輕道士如此重視,但也只能低下高傲的頭,到席桌前跪坐,斟好茶後雙手捧到楊雲面前,卻將頭別向一邊,說明他心中仍不服。

“該說什麽?”

張高見張鏡彥仍未有認錯之語,冷聲提醒。

張鏡彥這才咬牙道:“我錯了,望楊道長不要見怪。”

楊雲沒有馬上去接茶盞,說是認錯的茶,可張高也說了是要為兒子找師傅,若接了這茶回頭被賴上怎麽辦?

張鏡彥雙手捧著茶杯,半天不見楊雲接,不由越發生氣,正要側過頭再去瞪楊雲,突然手上的茶杯一輕,居然被楊雲隔空取走,茶杯淩空飛行一段距離,最後輕飄飄地落到楊雲的手上。

只是這小小的一手,就讓張鏡彥目瞪口呆。

“同道間有所誤會,因而產生芥蒂,這不算什麽,無需介懷……在下也為之前的事解釋一下,並非有意讓令尊出面跟吐蕃國師鬥法,這其中有很多因由。”楊雲說完,將茶杯湊到嘴邊,抿了一口,隨即將茶杯放在小幾上。

張鏡彥臉色稍紅,大概是覺得自己低頭認錯,在楊雲面前顏面無光,正局促不安,卻聽張高道:“可以退下了。”

張鏡彥這才起身,低著頭往外退去,不過目光依然詫異地往楊雲身上逡巡,再無之前的倨傲無禮。

修道者會對強者不自覺地產生一種敬重,而楊雲稍微顯露這一手,足以證明楊雲是有資格跟張高平起平坐,能得張高禮遇。

……

……

張鏡彥退下後,張高微笑著問道:“楊道友覺得犬子資質如何?”

楊雲不解地問道:“令公子資質自然絕佳,但張道長自己就是前輩高人,天師道更是道家宗門翹楚,為何要為令公子找尋他人為令公子之師?”

“一言難盡。”

張高嘆息說了一句。

這麽輕飄飄一句,就想把楊雲給搪塞過去,但顯然這回答不能讓楊雲滿意。

楊雲笑了笑道:“怕是令公子身上,有不可告人之事吧?”

張高擡頭打量楊雲,微微苦笑:“就知道什麽事情都瞞不住楊道友,的確是,犬子……說起來她並非男兒身,而是女兒家,可我又只有這一女,天師道的家業總不能斷在我手吧?”

又是張高親口承認,讓楊雲心中吃驚不小。

歷史上張高是天師道的第十五代天師,而第十六代天師名叫張應韶,並非叫什麽張鏡彥,歷史記載張應韶是張高的兒子,但因道家的法統傳承問題一直到元朝才開始厘定,千古流傳在很多環節上也會出現偏差。

現在張高告訴他,自己只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那歷史上的第十六代天師又是誰?難道就是這個張鏡彥?

不過楊雲大概能理解,千古以來就算是同一王朝的皇帝都不可能是一脈相承,連皇帝也有絕嗣的時候,天師道的傳承必然中間出現波折。

楊雲道:“張道長莫不是想將掌教之位,將來傳給令……千金?”

張高嚴肅地道:“楊道友,或在你看來,這不可思議,但其實我不得不如此,我如今已五十開外,老來得女,內子已喪,且這些年來我修道雲遊在外,對於紅塵之事早就力不從心……小女雖是女兒身,但她有超絕的修為,對於道法的理解超群,將來執掌天師教沒有任何問題……如今除了她之外,你是第三個知道此秘密之人。”

楊雲心裏直打鼓。

張高培養女兒這麽多年,一直將其當男孩子養,以至於楊雲初次看到張鏡彥也不敢確定這就是女子。

現在張高卻告訴他,他是第三個知道此秘密的,其實也等於是要將女兒委托給他來代為培養。

張高解釋了楊雲心中的疑惑:“除你我之外,另外一人便是我師叔李青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