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一章 一曲猛回頭

本嘈雜的大街上忽然安靜下來。

行人紛紛向四面閃避,夾雜幾道充滿了驚惶之意的驚呼。

遠處馬馬蹄聲和沉重的腳步聲接連響起,街角出轉出一隊人馬來。

邵流淚霍然起身,看向這一幫走來的上千人馬,道:“老爺,我這就去殺幾個金狗,殺殺他們的銳氣。”

嘩啦!

之前在二樓有一對唱曲賣藝的父女,閨女敲鼓說唱,父親拉弦子配樂,本來唱的挺好,一直都沒有注意樓下的動靜,也就不知道邵流淚在門口打殺僧人的情形。

直到遠處官兵出現,使得二樓的酒客都露出驚容之後,這已一對父女方才察覺不妥,停止了說唱,連賞錢也不要了,急匆匆向樓下走去,撞翻了鼓架子也顧不得了。

昔日宋帝蠢逼,驅逐李綱,寵信妖人郭京,任用妖人郭京守城,才使得汴梁在金兵再次南犯時陷落,開封府宋人被殺的殺,奸的奸,擄的擄,賣的賣,只是那一場蠢豬般的決戰,才使得宋民飽受欺淩,對金人懼怕不已。

當初宋徽宗其蠢無比,竟然讓郭京率領所謂的六甲神兵敲鑼打鼓的與金人決戰,被金人饒有興致的看了一會兒,便將那些“六甲神兵”悉數殺死,趁機攻占了開封府,成為千古笑柄,但也成了宋人的一場大劫難。

尤其是在開封城內僥幸存活下來的宋人百姓,對於金兵的恐懼,已經烙印在了心靈之中,難以驅逐,只有害怕。

這唱曲兒的父女應該就是被金兵欺淩慣了,這才對金兵如此害怕,只是看到金兵前來,便嚇得魂飛魄散,就想著趕快逃走,父親抱著二胡,鼓也不要了。

楊行舟伸手虛抓,將小鼓攝到手中,輕輕敲了敲。

咚咚咚!

三聲鼓響,響徹酒樓,破開酒樓空間,傳到長街之上。

他敲了三聲鼓,酒樓內所有人都跳了三跳,而長街上剛剛走來的上千金兵,也齊刷刷後退三步,人人氣血翻騰,俱都一臉駭然。

林玉樹與邵流淚的身子也同時震了三震,酒碗裏的酒都灑出了不少,但還未落地便被一股力量托著返回碗內。

楊行舟敲了幾聲鼓,端起碗一飲而盡,將鼓放在酒桌之上,以筷子做鼓槌,敲了幾聲,高聲唱道:

“昨日裏,闖臨安,刺王殺駕。

今朝到,開封城,東京汴梁。

我本是,紅塵外,逍遙散仙,

下界來,只看到,遍地刀光。

可憐我,眾百姓,水深火熱,

死的死,傷的傷,四處逃亡。”

他鼓聲敲擊,聲震全城,歌聲清越,如在眾人心頭響起,生出一股極大的魔力,便是前來的一眾官兵都迷失在其中,竟然駐足傾聽,不舍的前行。

就連邵流淚和林玉樹兩人都沉醉其中,難以自拔。

就聽到楊行舟繼續唱道:

“這原因,真真是,一言難盡;

待咱們,細細數,共做商量。

幾千年,我漢人,開基始祖;

名黃帝,自西北,一統中央。

夏商周,和秦漢,一姓傳下;

並沒有,異種人,來做帝皇。

這是我,祖宗們,傳留家法;

俺子孫,自應該,永遠不忘。”

就在此時,遠處走來一名大漢,眼看一幹官兵全都呆在長街之上,神情茫然,一動不動,眼中不禁露出駭然之色,提氣大喝:“什麽情況?都醒來!”

他這一聲暴喝,猶如半空打了一個霹靂,暫時將楊行舟的聲音壓了下去。

不少官兵得此一緩,神志瞬間清醒,一個個面面相覷,臉上都浮現出見鬼一般的表情。

為首軍官使勁搖了搖頭,喝道:“殺——!”

楊行舟笑了笑,隔窗看了一下大街上的眾多官兵,又端起碗來,酒壇裏的酒水如同活物一般,在他端碗的同時,便有一股酒水如同噴泉一樣,飛入酒碗裏。

飛酒入碗,楊行舟一飲而盡,哈哈大笑,將面前小鼓輕敲,繼續唱道:

“可惜的,骨肉間,自相殘殺;

惹進了,外邦人,雪上加霜。

到晉朝,那五胡,異常猖獗;

無非是,俺同種,引虎進狼。

自從此,分南北,神州擾亂;

到唐朝,才平定,暫息刀槍。

到五季,又是個,外強中弱;

俺同胞,遭殺戮,好不心傷。

宋太宗,坐中原,無才無德;

復燕雲,這小事,尚說不遑。

難怪他,子孫們,懦弱不振;

稱臣侄,納貢品,習以為常。

那徽宗,和欽宗,為金捉去;

只嶽飛,打死仗,敵住虎狼。

朱仙鎮,殺得金,片甲不返;

可恨那,秦檜賊,暗地中傷。”

楊行舟唱到這裏,忽然將手中筷子收起,站起身來,手托小鼓,面朝窗外官兵,一只手在鼓面上輕輕拍打,鼓聲如悶雷,在半空中滾來滾去,震的附近房屋簌簌抖動,煙塵四起,一群士兵身子不住顫抖,臉上不住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