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天寒地凍幼兒哭

肖止大概明白離火老道的來意，笑道：“那麽道友的意思？”

離火老道趕鴨子一樣把童子推到一邊：“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麽。”

他用力咳嗽兩聲，表情有些尷尬：“這……這個……鋤強扶弱，斬妖除魔，替天行道什麽的是我等修道之人該做的本分事。青白二蛇道行不淺，貧道雖沒見到什麽法寶，但道行恐怕遠遠高出鯰魚精許多，青蛇已是棘手，再加上白蛇……”

童子見平時口若懸河的師父，在這人面前如此扭捏，嘆口氣，說道：“蛇妖道行高深，以我師父修為很難降服，所以想請前輩助一臂之力，共同降那蛇妖！待事成後，我師父將其煉成靈丹，跟前輩共享丹藥，增強法力！”

肖止的修為遠高離火老道。

所謂，達者為師。

離火老道不敢仗著自己年長倚老賣老，太沒臉沒皮了。再說，肖止看著年輕，搞不好暗地裏是個幾百歲的老前輩……

拋開電影劇情，只以肖止來到杭州到目前為止，青白二蛇的所作所為多多少少有看在眼裏，白素貞修的正統法術，加上一千年道行，聰慧且穩重。青蛇性格跳脫，還保留冷血動物的獸性，但也知道鬧事分場合，沒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相反的，治理洪水和制藥救人，出不少力氣。

肖止不看出身，妖怪能做好事，人也能做壞事，凡事還是要稍微講點因果循環，這需要人的配合，不能事事都來一句，做壞事自有天收！老天爺那麽忙，天天幫你收壞人呀……

這離火老道一口一個蛇精，好似青白二蛇已經開始為禍人間一樣。理由有點強硬，不合適，他有點像法海一樣，對妖怪成見很深。雖然電影後期黑白二蛇水淹金山寺死傷無數，但現在跑過去收服人家，就好像FBI跑你家，說你下禮拜可能殺人，所以把你提前槍斃……

肖止道：“青白二蛇在杭州做了不少好事，實在沒理由抓她們。”

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離火老道有些垂頭喪氣，說妖怪本性難改，蛇精更是冷血動物，生性狡詐兇殘，在動物裏又是除了狐狸黃鼠狼外，最容易成精的動物，不可不防。他抱了抱拳便往外面走：“打攪了。”

老道似有難言之隱，在渾濁的瞎眼裏，肖止看到一絲別樣復雜的情感。

這個人出場兩三次，在電影裏看似深愛名利，但也心存善意。想到這裏，肖止叫住離火老道，把一張符紙塞進他手裏：“青白二蛇道行高深，青蛇五百年，白蛇一千年，你是萬萬鬥不過的……能不去的話，就不要去。

這張符，名為天罡金鐘符，勉強能提供一點護身威力，若是遇到危險，你將其催動，我便能知曉你的位置。”

感受符紙傳出淡淡的法力溫熱，離火老道立刻明白這張符紙的威力，絕不是肖止口中的那“一點點”，本想推辭，但話到口中，變成了：“好符，那我就收下了！”

兩個童子聰慧無比，異口同聲，抱拳：“多謝前輩！”

看著他們三人離去的背影，肖止心情有些莫名沉重，這世間每個有名有姓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無論是離火老道，還是在電影裏壓根就沒出現過的張二狗，在看客眼裏只是背景板一般的人物……

雖然明天才是端午，但今天已經有了節日的感覺。

湖邊婦女們用棍子敲打著衣服，說說笑笑。男人們捕魚回來，性子著急的已經開始提前喝雄黃酒，也有沿著仿佛灑硫磺粉驅逐蛇蟲鼠蟻，做的人多，甚至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絲硫磺的氣息……

離火老道師徒三人走在路上。

離開肖止的住處，離火老道便一直不言不語，也不知要走哪裏去。走在左邊的童子問道：“師父……我們要去哪裏？”離火老道停下腳步，擡起那雙瞎眼，就這樣直直“盯”著兩個童子。

兩個童子是孤兒，孤兒實在太常見了，路邊，富貴人家門口，隔三岔五能看到……

那些躺在籃子裏沒人領養，被活活凍死餓死的就更多了。

離火老道在十年前撿到他們，那時候兩個人裝一個籃子，是雙胞胎嬰兒，既無生辰也無姓氏。雲遊四海的他不想帶著兩個累贅，擡腳要離開時，兩個孩子的啼哭讓步伐遲遲無法踏出，那時候他的眼睛還是好的，因為能看見，便輸給了一時心軟……

十年後，離火道人變成了離火老道，他那雙眼也瞎了，身旁帶著兩個童子，遊走在各地市井之間……看似師徒，但更似父子，他衣衫邋遢，破舊，但童子的衣物一直都是幹凈整潔。

往日種種在眼前浮現，隨著五指緊握，又消散……

離火老道平淡地問道：“幾個月前，鯰魚精那次，乘坐腰帶尋到你們師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