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天譴之人

如果此時此刻有根煙……

它……必須有！

肖止魔力匯聚形成一支草煙點燃，深深吸一口，吐出兩個煙圈，這離火老道的故事讓他覺得，很有必要好好組織一下自己的語言……

離火老道又嗤笑兩聲，也不知笑什麽，他灌了兩口酒，發現到嘴只有一口半，酒壺原來已經見底，那模樣看起來像個冰激淩掉在地上的孩子。

肖止默默吸兩口煙，半晌，說道：“這個遭遇我很同情，但你種族炮開的著實有點厲害……”

離火老道：“什，什麽炮？”

肖止笑道：“報仇雪恨是理所應當，情理之中的事。只是你被一條蛇所害，就認為所有蛇都是邪物，起了見蛇殺蛇的心，這就是種族炮……”

離火老道：“蛇是冷血動物，多數有毒，死在蛇口的人可不算少數。”

肖止說道：“人類天生道體，擁有七情六欲。但屠戮起生靈來，絲毫不手軟，那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還有水裏遊的，能吃的吃，不能吃就研究其藥效，沒有藥效也要剝皮做成鞋子衣服，甚至制成標本作為觀賞品。

眾生是不是該把所有人類作為死仇，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要致人類於死地？

我其實聊不來這種大話題，也不習慣站在道德制高點說話，唯一只能說，冤有頭債有主……”

肖止忍不住想到現實世界裏走上歧途的人。

他們生活壓力大，受到不公待遇，無力討回公道，怨恨積攢在心中，無處發泄，居然想到手持利刃跑到學校、車站以及商場等人員密集的地方，進行無差別殺戮……

也許動機令人唏噓，但他們造成的果，是無法被原諒的。

離火老道便類似這種人，把綠蛇對他的傷害，轉嫁到所有蛇類身上，它們做夢也不會想到一覺醒來頭上多了個黑鍋。

如果離火老道修為高深，搞不好還會出現這樣一幕。

白素貞在家裏和許仙煮著火鍋唱著歌，還有個小青當電燈泡，這時突然闖進一個老道高喊蛇精禍世，擡手兩劍biubiu殺死白素貞和小青……

但離火老道這一刻起也淪入了邪道。

肖止問道：“你明知青白二蛇道行不淺，為何還要前去送死，你應該知道我不會幫你對付她們的……”

離火老道把酒壺放下，撓了撓面頰：“說來也不怕道友笑，其實老道早意識到這個問題所在……”

他雙手抓著衣角用力往上一掀，肖止眼角抽搐，只見離火老道後背上長滿了膿皰甚至破了幾個流出黃褐色的液體，散發著異味兒。

他說：“自從離開老家有好幾年，到現在為止共遇到了數十條以上蛇精，那些道行低微的遠遠就跑了，那些道行高深的我又奈何不了，當初發誓見蛇殺蛇，現在殺不了……違背誓言，自然受了天譴。”

看著猶如蟾蜍背一樣的背部，肖止頭皮發麻，這就是天譴嗎，他問道：“這看起來像是病症，有試過治療嗎？”

離火老道搖頭道：“當然試過，無論是針灸還是藥草，甚至靈草，根本不起一絲作用，這是老天給我的懲罰，除非有人不在這方天地管轄內，才能祛除此病……

也有高人給我出主意，說當今世間異變，人間和天界逐漸被隔離，只要我想辦法撐到隔離完成，天譴自然也就結束了……”

肖止說，這也算是個穩妥的辦法。但離火老道苦笑，身上的天譴不會消失，每年都會逐漸擴大範圍，誰知道天界什麽時候才能被隔離，搞不好持續個幾百年，他早就化作一捧黃土了……

離火老道套好道袍，繼續說道，幾個月前和鯰魚精鬥法。他深深再次意識到自己的修為有多麽低微，這樣繼續下去只會害了兩個徒兒的前途和性命。恰好同門師兄在隔壁縣弄了個道觀，心腸不錯，修為也可以，徒兒資質不錯可以投靠過去……

反正都要天譴死掉。

倒不如死的好看點，在杭州碰見青白二蛇，離火老道心裏就默默制定了計劃，打算死的像樣點，兩個徒弟也好順利去投靠師兄，人家問起自己怎麽死的，降妖除魔的時候死的，總比說遭天譴死好聽點。

這老道……

肖止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法很有意思，但落在青白二蛇身上可就不一樣了，因為你的激進，她們要背上一條修道人的性命，得苦修多少功能才能抵消因果。

如果你的兩個徒弟天資聰慧，修為有成，青白二蛇到時還未抵消因果，那麽還要承受來自他們的追殺……”

離火老道沉默不語：“我現在知道錯了，只是已經無法挽回局面。”

肖止：“？”

離火老道：“在蛇妖府邸，我正和白蛇鬥法，那許仙明明已經藏起來了，不知為何突然被青蛇的原形給嚇死。白蛇沒什麽，倒是那青蛇發瘋了一樣攻擊我，看模樣是把許仙的死算在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