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3章 一次偷窺

李澤的生活非常的規律。每天什麽時候幹什麽事,他都列出了極為詳細的表格,嚴格地按照這表格作息,這麽些年下來,李澤身邊的人都已經習已為常了,但對於一個剛剛知道李澤並且開始了解李澤的人來說,就讓人很震驚了。

因為李澤事實之上是沒有人管的。王夫人生了他,但從小到大,卻基本上沒有理會過他,哪怕是李澤五歲之時經歷了一場大劫,險些兒便一命嗚呼了,王夫人最親熱的舉動,也只不過是站在李澤的床前,紅著眼圈子盯著他看了一陣子,然後便轉身離去了。

當時夏荷七歲,剛剛被安排到李澤的身邊照顧他。

母親近在咫遲,對他都陌然視之,他那沒見過幾面的老子,卻連看都沒有來看過。而李澤再見到他的時候,卻又是一年過後了。那個人的面貌在李澤的腦海之中是模糊的,只知道很是高大威猛,氣度不凡。

病好了,但李澤卻就此像是轉了一個性子,整個少年人的活潑歡快無拘無束似乎被也隨著這場大病被那無數的湯藥給治得無影無蹤了,整整沉默了一年之久的李澤,就在大家都以為他已經病傻了的時候,再一次開口了。

有些結巴,有些生硬,有些嗑嗑絆絆,但眾人卻都不以為異,畢竟,一個整整一年沒有開過口的人,再度開口說話,總是有些不順的。結果也似乎遂著眾人的意,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李澤愈來愈流利地能與人交流了。

這裏頭,最高興的當屬於夏荷了。而據夏荷說,當他重新開口說話的時候,他的母親王夫人,當晚吃飯的時候,破例喝了一杯酒。

李澤靜靜地看著書,不時地提起筆在書上做著一些記號,或者將某些重要的東西另行記載下來,夏荷則在一邊輕手輕腳地收拾著屋子,看到硯台裏的墨快沒了,走過來替李澤磨一些墨水,發現燈光暗了,便來挑一挑燈蕊,李澤手邊的茶杯裏水沒了,則提著暖婆子加上熱水。

這間書房,除了李澤與夏荷,從來沒有第三個人進來過,李澤也不允許其它人踏進這一間書房,一年前,院子裏的一個灑掃的小廝不知輕重地闖了進來,然後,就不見了蹤影,據說是被少爺給發賣出去了,自那以後,整個銘書苑裏,這間書房就成了禁地。

“公子,戌時了。”夏荷瞅了一眼漏壺,走過來提醒李澤道。

“好。”李澤放下書本,站了起來,夏荷立即上前伺候著李澤脫下了身上的衣服,換上了一套短打勁裝,穿好靴子,束好袖口,向著外面走去。送李澤出了門,夏荷回到書桌前,用書簽子將李澤剛剛看過的書插好了重新放回到一邊,將硯台裏多出來的墨水倒幹凈了,這才吹熄了燈火,走出了書房,將門鎖好後回到了一側的臥寢,開始收拾起來。

而李澤,此時已經到了銘書苑後面的一塊敞壩之上,屠立春已經等在了那裏。

這裏原本是一個不小的花園,中間還有一個池塘,現在池塘尚在,花卻不在了,繞著池塘的原先的那些花花草草被鏟得一幹二凈,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環形的跑道以及一個小小的練武場,練武場上擺滿了各類武器以及打熬力氣的設施。

到了演武場的李澤沖著屠立春點了點頭,開始不緊不慢地沿著跑道跑了起來,屠立春也伴隨著李澤跑著,練習之前,總是要將身子熱起來,先發發汗,舒展一下筋骨,然後再練習,這樣受傷的幾率便小得多。

李澤話不多,屠立春也差不多是一個悶葫蘆,兩人都不說話,足足跑了二刻鐘,額頭之上已經是滲出了汗珠,方才停了下來。

走到演武場一邊栽著一排肋木的所在,李澤輕而易舉地便將腿搭到了差不多比肩還要稍高的位置之上開始壓腿,拉肩,屠武卻有著自己的一套舒活筋骨的方式。又過了大約一刻鐘,兩人才走到演武場的中間,對面站著,開始了正兒八經的比劃。

說是比劃,不若說是屠武給李澤喂招,陪練。李澤雖然長得比較高大,但到底不過才十四歲,力量不足,身形也未能完全展開。哪裏是屠立春這樣正當壯年的好手的對手,一般三兩下過後,立即便會陷入困境。李澤倒全不氣餒,一次失敗之後便再來第二次,第二次不行了便再來第三次,直到氣喘籲籲又一次被屠立春絞住雙手伸腿給絆翻在地上,這才作罷,就這樣仰面朝天的躺在演武場之上,瞪著眼睛看著天上圓滾滾的胖月亮。

屠立春其實也累得不輕,這位爺年紀越來越大,從七八歲就開始打熬力氣,到現在已經七八年了,別看還只有十四歲,但比起一般成年人來說,都要強悍上不少,跟著自己習練武藝以來,手法也越來越純熟,自己應付起來已經日趨艱難,關鍵是這位是主子,又不能下狠手,每每陪練的時候還要收著手生怕弄傷了他,這可真比正兒八經的較量還要累人,李澤氣喘籲籲,他也累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