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5章 薛氏宗族

薛堅垂頭喪氣地回到了位於城外的軍營之中。他與裴知清在洺州,貝州連續遭遇敗仗,實力損失慘重,最終隨著田平逃回到了潞州。而此時的昭義,卻早已不再是過去的昭義了。刑州,貝州,洺州被武威搶走了,而潞州往南區域,又被宣武掌握,薛氏兄弟原本是昭義的主人,現在倒搞得像一支客軍了。

回到潞州的他們,被田悅毫不客氣地整編進了田平的軍隊,如今,他與裴知清連獨掌一軍的權力也沒有了。當然,他們自己的麾下,也著實湊不齊一軍的實力了。

今日田平被招進城中會議,回來之後,心情極端地不好,薛堅,裴知清都被他叫去痛罵了一頓,而且接下來的軍事行動,也讓薛堅心裏嘀咕不已。

田平要帶著他們去圍剿千牛衛柳如煙一行人。

這絕對是一個燙手的活計,不過看起來受了刺激的田平根本就沒有往心裏想這件事情的重大意義了。

朱友貞的命令說得直白得很,對於藏在千牛衛中的大唐皇帝李儼,死活不論。

李儼哪怕現在落難了,但仍然是大唐的皇帝啊,宣武朱氏反正是擺明了車駕要造反的,殺不殺無所謂,但對於薛氏來說,皇帝真要是倒在他們手裏,對他們只怕就很不妙了。不說別的,只怕延平郡王薛嵩位於家鄉的墳瑩都有可能被人刨了去。

想到這大半年來的陡變的局勢,薛堅除了長籲短嘆之外,真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我也不想這樣的啊!

一念及此,對於薛崿,他就更加的痛恨起來了。

回到軍帳之中,叫士兵送來了一壺酒,連菜都沒有準備一個,他悶悶不樂的以酒澆愁。

帳簾子被掀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滾出去,膽子越來越大了,不經傳喚,就敢擅入大帳了嗎?”喝紅了眼睛的薛堅頭也不擡,憤怒地喝道。

“父親,是我。”

薛堅擡頭,便看見兒子薛山站在門口。

“有什麽事嗎?”薛堅問道。

薛山道:“父親,有人要見您。”

“誰啊?”

“我。”一個人從薛山的背後跨了出來,站在薛堅的面前,掀起了遮住頭臉的帷帽,露出了他的臉龐。

薛堅一下子跳了起來,手猛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站在他面前的,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一個人,他的侄兒薛平。

“五叔是真把我當敵人了,是要殺了我去田氏兄弟哪裏領賞嗎?”薛平神色不變,徑直走了過來,神色從容地盤坐在了案前,提過薛堅面前的酒壺,對著壺嘴,滿飲了一口,放下酒壺,這才擡眼看著刀已經半出鞘的薛堅。

楞神兒了半晌,薛堅嗆地還刀入鞘,頹然坐了下來,沖著薛山擺擺手,示意薛山去守住帳門,不要讓外人進來。

“你膽子怎麽這麽大?要是讓別人看見了,你還能有命在嗎?”薛堅問道:“你我現在縱然為敵,我也不想你在我這裏出事。”

“五叔,時至今日,你就沒有後悔過嗎?”薛平問道。

聽著薛平這話,薛堅一下子激動起來:“這能怪我嗎?這能怪我嗎?要不是薛崿想要殺了我,我會起兵反抗嗎?要不是薛崿想要誅除異己,會讓魏博人乘虛而入嗎?會讓宣武人漁翁得利嗎?你父親辛苦一輩子打下來的江山,全都毀在了薛崿的手中,他是薛氏的罪人,哪怕死了,也必然無顏去見薛氏的列祖列宗。”

薛平一聲冷笑:“五叔,這僅僅是二叔一個人的問題嗎?二叔任昭義節帥,那是父親臨去之前的遺命,當時,楊知和他們想要推我上位,為了避免昭義內訌,我夜奔而去,就是要保全昭義作為一個整體存在。可是這些年來,你還有四叔他們,是怎麽做的?如果不是你們一個個的桀驁不馴,試圖與薛崿分庭抗禮,事情怎麽會一步步地滑落到如今的局面?如果說誰是薛氏的罪人,二叔固然是最大的一個,你和四叔,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問題嗎?但凡你們能為大局著想,能為薛氏宗族著想,但凡你們肯退讓一步,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薛氏現在算什麽?是田氏的走狗,還是朱氏的走狗?”

“我也不想這樣的。”薛堅淚如雨下。“可時至今日,又還能如何?”

“亡著補牢,為時未晚!”薛平冷冷地道:“我父親在地下看著你呢,二叔已經死了,死者為大,我也不想再說什麽了,但我們這些還活著的姓薛的人,不應該做點什麽嗎?”

“能做什麽?”薛堅抹了一把眼淚,“我現在手上不到三千人馬,就算加上裴知清也不過五千人,而潞州現在田氏兄弟掌握的兵馬有多少嗎?田氏兄弟,薛沖,薛雄,他們一共掌握著六萬余兵馬,而朱友貞從衛州各地調來的兵馬,攏總算起來,已經超過了三萬余人,整整十萬人的大軍,你覺得我能做什麽?但凡我想做點什麽,只怕還沒有動作,便會被碾為齏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