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2章 擊破

站在沒過膝蓋的淤泥之中的最前面的唐軍,清一色兒的至少是什長以上的軍官,任曉年更是頂在最前頭。當面前明晃晃的至少七八枝槍頭惡狠狠地攢刺過來的時候,他雙手緊緊地握著橫刀,狂吼聲中自上而下斜劈過來。

鋒利的橫刀刀刃並沒有費多大力氣便削斷了槍頭與木杆的連接,槍頭掉落在了淤泥之中,頃刻就沒有了蹤影,使出了全身力氣的平盧士卒一個踉蹌,好幾個人穩不住身子,卟嗵一聲臉朝下摔在了泥地之中,任曉年卟哧一聲拔出了一只腳,踩在一名敵人身上,用力地拔出了另一支腳又重重地踩在了另一個摔倒的敵人身上。

不等敵人掙紮,他腳下發力,已是跳了起來。

前方又有幾支長矛刺了過來,有的矛頭寒光閃亮,有幾枝卻是剛剛被他削斷了槍頭,急切之間,竟然就拿著大半個木杆子惡狠狠地向他搗來。

身子微側,他讓過了那幾支矛頭,左臂一攬,將這幾支長槍夾在了肋下,卻讓那幾根杆子搗在了胸前,鏘然有聲之中,隔著鐵甲,任曉年也覺得一陣劇痛。

橫刀落下,搗在胸前的竿子來不及收回,便又被斬斷一截,只剩下了下半截握在手中,不等敵人反應過來,任曉年又向前了一步,這一次,他的雙腳已經踏上了實地。橫刀落下,面前幾個握著竿子的對手頸子上噴出鮮血,撲地便倒。

一聲狂吼,任曉年跨出一步,左臂發力,身子猛然側轉,幾名平盧士兵沒有來得及松手,竟然是被他硬生生地拖出了隊列,跌跌撞撞地到了唐軍身前。

刀光閃爍之間,這幾名士兵立時便身首異處。

雙方甫一接觸,灘塗地的邊緣之上,便倒下了一大批人,有平盧軍,亦有唐軍。唯一不同的是,唐軍在任曉年的率先突擊之下,終於從淤泥之中拔出腳來,站在了實地之上。一個個的如同泥猴兒一般,竄進了密密麻麻的敵人群中。

百余步寬的接觸線上,被戳出了一個口子,訓練有素的唐軍,頃刻之間便抓住了這個漏洞,從這個口子裏,源源不斷地向內裏突進。

劉信達站在要塞頂上,俯視著整個戰場。唐軍選擇的突擊點,距離他的中心陣地約有兩裏遠,正好陽他的中心陣地與偏師之間的連接處,不得不說,唐軍的眼光極毒。

如果水師不敵,那麽阻敵與灘塗地之上,便是他最好的選擇。

千余唐軍突擊,而他,卻一次性地投入了三千部隊殂擊。

第一仗,無疑是最為關鍵的。

但讓他失望的是,區區一千唐軍,居然就深深地殺進了他的殂擊部隊之中,而且足足半炷香的功夫,平盧軍不但沒有將這支唐軍打散,卻讓他們成為了池水中的一條泥鰍,在一盆清水之中死命地翻滾,攪得烏煙彰氣。

而在他們身後,又一波唐軍已經湧了過來。如果讓兩股唐軍連成一氣,那形式就更復雜,也更難打了一些。

更遠一些,第三波唐軍已經下了浮橋,看著他們運載的那些東西,劉信達就打心眼兒裏往外冒寒氣,他是經歷過唐軍和重型投石機轟擊的那種恐怖場面的,唐軍的投石機,動輒便是投擲重達數百斤重的石彈,所到之處,當真是摧枯拉朽,再堅固的要塞堡壘,也頂不住這樣的轟擊。

“傳令候孝所部,全軍出擊,突進灘塗地。”劉信達下令道。

“將軍,如此一來,我們與敵人相比,可就沒有了任何優勢。”身邊一名副將道。

“我們行動不便,唐軍也行動不易,與他們打成一個胡塗仗最好,我們別的不說,就是人多!”劉信達咬著牙道:“告訴候孝,主要目標,是對手的第三波遠程打擊營。告訴劉三通,放第一波唐軍過來,他去纏住唐軍的第二攻擊波。”

“遵命!”

任曉年眼前突然一空,面前的敵人,突然向著兩邊湧去,將前面的大片空地留給了他們,尚余下七百余個的第六營士兵隨著慣性向前突出了數十步。

“止!”任曉年舉起手來,他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下一刻,他心頭微顫,轉身大呼道:“結陣,結陣,騎兵來襲。”

前方敵人營壘大開洞開,數百騎兵轟然而出。對準的正是他們這一群人。

“立盾!”任曉年有些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方陣。”

數十外手中持盾的士兵沒有絲毫猶豫奔到前方,前排差不多是趴在了地下,將盾牌重重地砸在了直,第二排士兵半跪,手中的盾牌架在第一排士兵的盾牌之上,肩頭緊跟著頂了上去,第三排盾兵緊跟而上,整個人直接踩在了第一排士兵的身上,將手中的盾牌再一次地架高。

雁翎的頭部,頃刻之間便擠上了數層這樣的盾陣,剩下的士卒,則緊密地在盾陣之後持刀而立,數十名士卒從地上撿起平盧人丟棄的那些刺槍並將其從盾陣的上方,側方,抑或是縫隙之中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