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屋後水田擒黃毛

我們花了小半天時間,越過了大半個港島行政區,趕到了元朗角落的這圍村來,就想要求助這位老爺子,讓他幫忙講句公道話,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提前我們一步,離開了人世,這樣戲劇性的結果,讓我和馬一嶴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個時候,兩個人的心情都是糟糕透了,說什麽話都不管用。

不如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馬一嶴先開了口:“吳英禮老前輩是臂聖張策的徒孫,民國十大家雖然都有傳承,但能夠有所起勢的後輩也不常見,吳英禮老前輩坐鎮港島,特別是在七八十年代最混亂的時候,曾經先後降服過多名肆虐作惡的夜行者和江湖敗類,是個值得尊重的前輩,今日既然碰上,咱們也過去,敬上一炷香吧。”

時至如今,再多的失望也是無用的,與其讓它來影響心情,還不如將其放下,好好送吳老先生一程。

我點頭,說好,走吧。

兩人步行前往,越過了停著一大片豪車的平地,來到大屋前的靈堂,自有人迎上來,躬身行禮,遞上白布,我們拱手,將白布紮在左臂之上,又接過了三根點燃的線香,排隊過去。

吳英禮老前輩在港島的人望很足,這一點從得到消息、前來祭拜的人數就能夠看得出來。

而人雖多,但都是見過場面、懂得規矩之人,所以都排著隊,臉色肅然,並無喧囂。

我們排了五六分鐘的隊,方才來到壽棺之前,手持線香,三拜之後,插在香爐之上,看著八仙桌上面的黑白遺像,心中肅然,而旁邊自有孝子賢孫答禮,隨後走到側邊,有身穿孝服的吳老前輩家人迎了上來,先是拱手行禮,然後恭聲問道:“敢問兩位是……”

馬一嶴拱手回禮,說我們是內地趕來的,家師湘南王朝安,師承民國十大家的千斤大力王王子平,與吳老前輩的師祖有些淵源,聽聞噩耗,特來祭拜。

那人肅然起敬,拱手回禮道:“在下吳家隆,吳英禮是家祖,勞煩兩位千裏迢迢趕來,不勝感激,還請裏面喝茶。”

馬一嶴推辭,說不用,我們只是來表達一下敬仰之情的,敬過香便離開,不必招待。

吳家隆挽留,十分熱情,我們見他十分誠懇,推脫再三無果之後,只得應允,來到靈堂旁邊的院子,在角落一張桌子前坐下,有女眷過來沏茶,而吳家隆事忙,告罪一聲之後,又趕忙去迎接其他客人去了。

吳英禮老前輩落戶元朗,半個世紀以來,已經是家大業大,人丁興旺,而吳家也是名門望族,客人極多。

我和馬一嶴在角落喝茶,瞧見這院子裏的客人,有商人、有學者、有政客,還有許多看上去眼神不善的江湖大佬,這些人各自形成一個圈子,而我和馬一嶴則又孤立於這些圈子之外,不過兩人的心情十分低落,倒也不覺得什麽,一口一口地喝茶,發現這茶雖好,卻分外地苦。

兩人待了一個多小時,那吳家隆抽空來一趟,與我們敘了幾句話又走開了,兩人無聊,準備去說一聲就離開了,卻不曾想不遠處的停車場一隊汽車停下,第三輛車裏,走出了一個讓我們驚訝萬分的人來。

黃毛尉遲。

這個在珠市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溜走的家夥,居然出現在了這喪禮之上。

我在瞧見那家夥的一瞬間,忍不住就要站起身來,而馬一嶴卻按住了我的肩膀,低聲說道:“別亂來。”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不解地問:“什麽意思?”

馬一嶴的目光從遠處收了回來,低聲說道:“今天是吳老前輩的喪事,在這靈堂之上,我們若是敢大鬧一番,且不說是否合適,就算鬧了,那又如何?你覺得我們能夠打得過這麽多人嗎?”

聽到他這話兒,我的身子一僵,又坐了回去。

的確,黃毛尉遲並不是一個人過來的,除了他之外,還有我們今天見到的風雷手李冠全,而這兩人還只是跟班角色,在他們前面,最前面的,是一個灰白頭發的老者,那老人穿著一身合體的手工灰色西服,還罕見地戴著禮帽,拄著文明杖,活脫脫一太平紳士的模樣。

那個老人看著仿佛人畜無害,但在身邊一大群氣勢凜然的兇人襯托下,又顯得氣場十足。

馬一嶴低聲說道:“那家夥,應該就是霍家的當家人,霍英雄。”

我瞧見風雷手和黃毛尉遲排在隊伍的十人開外,就收斂了沖動的勁兒,低頭說道:“那該怎麽辦?”

馬一嶴收拾心情,平靜地說道:“等,見機行事。”

兩人低頭裝孫子,不敢張揚,一杯一杯地喝茶,看著港島霍家的人上過香之後,來到院子裏,與人低聲交流,喝茶談事,如此過了二十多分鐘,馬一嶴突然對我說道:“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