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控制住了蔡月娘,正好理她很近,瞧見她眼眶裏那白色多過於黑色的古怪瞳孔,以及裏面流露出來的深深怨毒,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

說起來,我是一個膽子很大的人,而且自認為這段時間以來,什麽場面都見過了。

但是瞧見她這如同厲鬼附身了一般的模樣,還是有點兒心寒、肝兒顫。

不過我並不是嚇大的,也懶得跟一個被人控制的女人計較。

我擡起手來,重重地朝著她脖子處一拍。

我以為蔡月娘能夠再一次暈過去,如同之前一樣。

沒想到她卻仿佛只是給撓了撓癢一樣,脖子僵硬地扭了過來,盯著我,然後緩緩低下頭去。

下一秒,她的右腿猛然擡起,屈膝,朝著我的襠部頂來。

我沒有預料到這女人竟然如此難纏,給一下子頂到了實處,一股難以言敘的劇痛,充斥了我整個腦海。

啊……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蹲坐在了泥地裏面去,緊接著這女人轉身就朝著村子的方向逃開。

這個時候,大家再也顧不得許多,落在隊伍最後面的楚小兔一個躍身就抓住了蔡月娘,將她撲倒在了水田泥地裏。

汙濁的泥巴和水,將月娘鮮紅色的嫁衣弄得一片汙穢。

但是她仿佛中了邪一樣,突然間就力大無窮起來,猛然一掙紮,居然將楚小兔整個兒都給甩飛了幾米之外去。

她繼續要跑,卻又給小虎給撲倒了。

這會兒小虎已經從衣服上撕扯出了一片布條,將脖子處的傷口綁住,防止流血不止,隨後死死壓住了月娘,不讓她掙脫。

走在最前面的馬一嶴瞧見,大聲喊道:“別管她了,我們得趕緊走,再遲了的話,給那家夥追上,誰都逃不掉。”

我感覺身後那村子的大火越燒越旺,仿佛將整個天空都給映紅,心中也慌。

我喊了小虎一聲:“小虎,別管她了?”

小虎將拼命掙紮的月娘死死按住,然後擡起頭來,紅著眼睛說道:“我說過,不把她救回去,我就算是活著,又有何用?”

這個癡情種,真的是……

我有點兒無語了,叫上楚小兔:“走,去把她綁住,我們拖著走。”

楚小兔點頭,在那水田之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而就在這個時候,卻有一道光華從遠處的火海之中倏然飛來。

緊接著天空之上,傳來一聲清冷的厲喝:“放開我的新娘,你們這幫螻蟻……”

轟!

一聲巨響,我感覺一股沖擊力從前方陡然出現,然後朝著這邊沖來。

倘若不是我穩住了身子,差點兒就要給吹得翻滾了去。

那光芒落地,泥水飛濺,小虎整個人騰空而起,落到了十米之外。

那個白衣男子居然從村子裏趕到了這兒來,他站在水田之中,泥水沒過小腿,而上身的白色長袍,在這滿是泥巴的水田之中,居然一點兒都沒有沾到。

他氣布全身,將所有的汙穢都給屏蔽開了去。

感受到了他的到來,原本瘋狂得如同野狗一般的蔡月娘在一瞬間變得溫柔無比。

滿身泥汙的她從那水田之中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一臉迷醉地抱住了白衣男子,深深吸著對方身上的氣味,然後呻吟著說道:“郎君,郎君,我的神,你終於來了……”

那一刻,她幸福得就像是碰見了棒子愛豆的腦殘粉。

她沉醉在遇見白馬王子的幸福之中,然而被她緊緊相擁的白衣男子卻顯得很不自在。

他有潔癖。

這男人伸出了手來,將在水田之中翻來滾去、如同泥猴兒一般的月娘推開。

月娘如同快要溺死的人,抱著救命稻草一樣,男人也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將人給分開,也許是用力過度,讓月娘有些錯愕。

她就像是小兔子一樣,一臉驚恐地看著自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不知所措。

而白衣男子看著自己一身的汙穢,整個人都氣得顫抖。

他盯著站在田埂上,神清氣爽、全身整潔的馬一嶴,伸出手,指著那個雖然不帥,魅力卻不輸於他的男人,憤恨無比地說道:“原來是你在背後搗鬼?”

馬一嶴先前著急離開,匆匆忙忙,甚至想讓我們放棄蔡月娘。

然而在瞧見沒辦法走的時候,他卻反而沉下了心來,微微一笑,說道:“對呀,是我。”

白衣男子有些難以置信,說為什麽你能夠清醒,不受瓊脂釀的控制?

馬一嶴冷笑,說我既來此,自有準備。你的這瓊脂釀的確是種罕見之物,居然能夠控制住人的思想,清除記憶,不過我一來早有準備,在口中含了高地棉花吸收,讓身體減少攝入,又及時在這村子附近找到了對應的草藥緩解——正所謂“萬物相生相克,蛇咬十步之內,必有解藥”,我不但給自己解除了控制,還幫著村子裏的大部分男人,都擺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