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窮志短

我們要收的錢,其實就是之前我們從九叔那裏弄來、最後存入中環小商行的五十萬美金。

這一筆錢之前我們曾經是想要通過老歪中轉回國的,結果後來老歪身死,手下爭奪權力,亂成一團,使得它變成了一筆死賬,而後來老歪的手下發財張在掌控住局面之後,曾經哄騙馬一嶴前去提取,結果最後卻是港島霍家收買了他,聯手布局,想要將我們拿下。

畢竟我們曾經從風雷手李冠全的手中截胡,將那顆實際上是癸水靈珠的玩意給順走了去,破壞了他們想要偷天換日的想法,結了大仇。

對於這件事情,李冠全一直以為平生大辱,念念不忘,總想著找回場子來。

那一次十分兇險,馬一嶴雖然沒有跟我說起太多的細節,但我知道,他但凡不謹慎一些,估計早就出事了。

按道理說,這事兒與那位叫做齙牙蘇的商行老板並無關系。

不過馬一嶴告訴我們,我們沒錢了。

除了兜裏面用來坐車的一百港幣,馬一嶴口袋裏面,啥也沒有了。

而且我們過關用的那證件費用,馬一嶴也只是交了定金,至於後續的費用,他是憑著自己的聲譽來抵押的,後面還得還給人家。

人窮到一定份上了,腦子就變得活絡起來。

我們之前托老歪幫忙中轉的那一筆錢,並不是免費的,老歪那邊收5%,而港島商行這邊的手續費,卻高達15%。

五十萬美金,手續費就得七萬五美金。

換算成人民幣,四舍五入就得五十萬。

現如今錢我們沒有拿到,而老歪那邊又死了,我們沒辦法,但按道理來說,那個齙牙蘇的手續費,拿得就很有問題。

事兒沒有辦成,就拿這麽高的手續費,認真想來,太不合理了。

特別是我們現在雙手空空,完全是三個窮逼的情況下。

所以當馬一嶴解釋完這來龍去脈之後,我們沒有再猶豫,乘上巴士,朝著香港本島的中環而去。

一路本無話,但我們前座有一個肥胖的女人,不停地用英語在與朋友抱怨,說她平時是不坐這車子的,只可惜今天司機休假,沒有來接她;隨後又開始嘲諷我們,說我們是鄉巴佬、大陸表哥,從來不洗澡之類的話語。

她說完之後,哈哈大笑。

且不說馬一嶴是名校畢業,就連我這個中專生,也因為銷售行業經常會與外企打交道,苦學過一段時間的英語,正常溝通也還是懂得的。

所以他的話語,我們都聽在了耳中。

而瞧小狗時不時皺眉的樣子,我也大約知道,作為蘇四的伴當和陪讀,他的學識也不錯,應該也是能聽懂的。

我感覺得到,小狗的腦門上,時不時有青筋泛起,拳頭也捏得哢嚓作響。

好幾次,他都想要起身來,跟那女人反駁對罵了。

但最終他還是忍了下來。

因為馬一嶴這時伸出了手,按在了小狗的肩膀上。

我們這次過來,最重要的目的,是找到秦梨落,然後很有可能會與霍家發生沖突,並且將人給帶走。

而在此之前,我們得有十萬分的低調,避免與任何人發生沖突,要不然引來了警察,或者其他的注意,那事兒可就麻煩了。

至於去找齙牙蘇,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人窮志短。

小狗以前是個性格奔放、熱烈的小夥子,而現在,在經歷了大變故之後,整個人的性格稍微沉穩了一些。

他在馬一嶴的示意下,按捺下了心頭的怒火。

沒曾想,那胖女人在發現我們完全沒有半分反應之後,越發肆無忌憚起來。

她各種地圖炮,罵得那叫一個痛快。

我們低頭不語,默默忍受。

等下了這趟車,轉乘的時候,我走到了小狗的身邊來,攬著他的肩膀,低聲說道:“兄弟,委屈你了。”

小狗擡起頭來,平靜地說道:“侯哥,別這麽說。我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剛才我倘若站起來,抽那女人幾個大耳光,咱們現在說不定就在警察局裏面了。而如果是那樣,可就耽誤了你們的大事兒。”

我說不爭一時之鋒芒,是為了藏劍於鞘,等到最終爆發,驚艷世人的時候,我一樣,你也一樣。

幾人不再多言,轉車之後,幾經輾轉,終於在傍晚的時候抵達了中環。

循著之前的記憶,我們找到了那家小商行,進門之後,發現店裏只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夥計,老板齙牙蘇不在。

馬一嶴上前,用粵語問道:“靚仔,你們老板齙牙蘇呢?”

夥計擡頭,看了我們一眼,然後說道:“老板不在,有什麽事情跟我說就行了。”

馬一嶴笑了,說這事兒,還真的得等你們老板來——他什麽時候回來呢?

夥計說道:“這個就不知道啦,看這條街的鬼添哥過生啊,請了我們老板去同慶樓食海鮮啊,說不定還要喝酒打牌,再加上去夜總會曬曬女仔,明天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