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半有槍聲

我們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那兩位。

事實上,由於彭隊長的冷落,我和馬一嶴從一開始,就一直遊離於科考隊的邊緣,與各成員的溝通並不算多,更多的時候都是在服從命令聽指揮。

上面做了決定之後,叫我們幹嘛,我們就幹嘛,沒有太多的折扣,都是堅決執行。

而吃飯的時候,我們也是在跟小和尚逗悶子,所以並不清楚兩人是怎麽吵起來的。

作為科考隊的兩個主導者,彭隊長和張老師還算是挺注意影響的,一路上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人是有矛盾的,又或者說是有意見分歧,但並沒有公開,而即便是此刻的爭吵,也下意識地離得遠遠。

不過即便如此,這兩個科考隊領頭羊的爭吵,終究還是隱隱約約落到了我的耳朵裏來。

我隱約聽到,張老師在指責彭隊長“暴君”,不顧隊員性命,而彭隊長則指責張老師瞻前顧後,沒有一點兒魄力,猶猶豫豫,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幹嘛來的。

並且他一再聲明,自己才是整個科考隊的負責人,他有權在內部有意見分歧,並且與外界失去聯絡的情況下,決定整體的走向。

是的,在進山的第二天,我們就已經和外界失去了通訊聯絡。

彭隊長需要所有的科考隊員都服從他的指揮和命令。

包括顧問張老師。

張老師卻對彭隊長說出了一句話來,因為我比較專注的緣故,即便是隔了二十多米,但我也能夠大約聽到這句話的全部意思:“沒有我,你確定你能夠安然走過地獄八重寒界麽?”

彭隊長的臉一下子就變得冷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方才說道:“我有那個小和尚在。”

張老師說道:“有他,也不行。”

說到這裏,兩人沒有再爭執,相互看了許久,不歡而散。

隨後謝寧介入其中,開始與兩人溝通,因為是低聲細語,所以我難以聽到再多的訊息,而沒多久,消息傳來了,今天不再繼續前行,而是在這裏準備安營紮寨,就住在這林中。

對於上面的神仙打架,我並無興趣,不過那個被反復提及的名次“地獄八重寒界”,還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不過所有人對此都噤若寒蟬,我也沒有辦法得到太多的信息。

對於這一次的行動,天機處做了許多的準備,所以一應物資倒也齊全,在確定了今夜在此紮營之後,大家就行動起來,開始紮帳篷。

帳篷是兩人一組的那種,小和尚就帶了隨身的物品,並無行囊,我們便邀請他跟著我們一個帳篷。

這小孩兒個兒不大,塞一塞沒啥問題。

而且我身具燭陰之火,並不畏寒冷,所以睡袋也可以給他來用。

小和尚沒想到我們居然這麽熱情,有些感動,對於先前馬一嶴試探他,慫恿他將燃燈古佛的舍利子拿出來的行為拋在了腦後,然後跟我們變得越發熱切起來。

事實上,拋開小和尚那煩人的問題之外,這少年郎其實還是挺有趣的。

因為常年待在寺廟裏面,他見到的人不多,所以越發顯得童趣天真,遠沒有成年人的世故。

我們跟他聊得也挺不錯的,在科考隊當下的氛圍內,有這樣的一個小朋友在身邊,倒也不算寂寞。

夜裏的時候,彭隊長過來跟我們溝通值班時間,因為先前在野外過了夜,一切都有了定例,所以也不需要說太多。

我和馬一嶴一起,會在夜裏十二點到兩點鐘的時候值班守夜。

當然,彭隊長對我們並不算完全信任,所以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一個猛虎班的戰士一起。

猛虎班的戰士彼此不叫名字,而是代號,從一號到九號,再就是黃上尉。

跟我們一起值班的,是五號。

至於小和尚,他因為是客人,則受到了不錯的禮遇,並不需要夜裏執勤。

我們此刻處於西北邊境一帶的群山之中,天色黑得早,又折騰一番之後,弄完差不多八點半,這一天趕路頗為疲乏,我還是堅持修行打坐,行氣周天之後,方才歇息。

等到半夜十二點前一刻,唐道和夏龍飛過來叫我們,我和馬一嶴便起了床,讓迷迷糊糊想要跟著起來的小和尚繼續睡下,然後我們走出了帳篷。

五月中旬的深夜,露水很重,天氣微寒,林中平地處生起了兩堆篝火,此刻已經沒有了明火,卻有著足夠的溫暖。

我們交接了防務之後,唐道、夏龍飛沒有多客氣,轉身去歇息。

明日還需趕好多的路,沒有足夠的睡眠時間,就算是修行者,也未必能夠扛得住。

猛虎班的五號過來,與我們簡單聊了兩句,隨後他去西北角警戒,而我和馬一嶴則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駐足,警戒周圍。

之所以如此,倒也不是為了防備別的,而是這山中常有猛獸豺狼,若是給闖進來而不知,就鬧了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