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青朱出入圖

龍三刀的慘叫讓我們都為之驚詫,這個遇見誰都不過三刀的漢子,怎麽才幾個照面,就如此狼狽地慘叫呢?

我們沒有再多討論,而是擠到了後台的一處位置上,然後向著台上望去。

台上龍三刀退到了角落,捂著胸口,好像是受了傷。

而在他對面,有一個穿著寒酸、滿是泥點,腳上還踩著半舊解放鞋的男人,那人的手中抓著一把劍,一把青銅古劍,一團光華,從劍身上綻放而出,宛如出水的芙蓉雍容而清冽,劍柄上的雕飾如星宿運行閃出深邃的光芒,劍身,與頭頂上的陽光渾然一體,象清水漫過池塘從容而舒緩,而劍刃就象壁立千丈的斷崖崇高而巍峨……

那男人看上去很窮,窮得連過來參加這樣的比鬥,都沒有買上一套不錯的衣服,身上的泥點似乎都沒有洗幹凈。

而他手中的劍,看上去卻璀璨奪目,價值連城。

不但值錢,而且威力甚大。

龍三刀就是因為掉以輕心,方才一個不小心,就著了道。

馬一嶴走上前來,眯眼打量,而我旁邊的李安安,則有些驚訝地失聲喊道:“純鈞劍。”

我一愣,說什麽劍來著?

這時馬一嶴接話了,說道:“純鈞劍,這把劍春秋之時,天人共鑄的不二之作。為鑄這把劍,千年赤堇山山破而出錫,萬載若耶江江水幹涸而出銅。鑄劍之時,雷公打鐵,雨娘淋水,蛟龍捧爐,天帝裝炭。鑄劍大師歐冶子承天之命嘔心瀝血與眾神鑄磨十載此劍方成。劍成之後,眾神歸天,赤堇山閉合如初,若耶江波濤再起,歐冶子也力盡神竭而亡,這把劍便成絕唱……”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說道:“這麽牛逼?”

李安安笑了,說道:“那只是典籍之上記載的而已,不過此劍與馬兄的太阿劍一樣,是名列榜單的華夏十大名劍之一,失傳久矣,此時此刻,卻重現人間,當真是讓人感慨。”

我聽兩人如此確定,知曉他們所言非虛,而那男人手中的純鈞劍上面仿有光華遊繞,展現出了強大的力量來。

它如同山巒一樣,壓在場中,將龍三刀的精、氣、神都給死死壓住。

就連台下的一眾人等,也都給壓得呼不過氣來。

馬一嶴說道:“這人叫做田平,先前幾場的比鬥,都不顯山不露水,卻是藏了拙,在這兒放大招呢,難怪龍三刀會中招。”

我有些感慨,說十大名劍的純鈞劍都出來了,這一次過來的年輕人,還真的是藏龍臥虎。

這時裁判走了過來,對龍三刀問道:“還需要比麽?”

龍三刀胸口中間,有鮮血留下,而劍上蘊含的力量十分強勁,他顯得很痛苦,表情猙獰。

不過聽到裁判的問話,龍三刀卻毫不猶豫地擺了擺手。

這個男人平日裏看上去仿佛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樣子,然而對於榮譽,他其實還是十分在乎的。

而且這樣的失敗,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的計劃,是等到明日,與我們來進行最終的對決,而不是在這樣的場景裏,被人給攻下擂台去。

他終究還是一個愛面子的人。

所以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龍三刀緩步走出,然後抓著他的斬馬刀,微笑說道:“來吧,是時候斬向真正的技術了。”

那個叫做田平的男人瞧見龍三刀如此堅持,沒有多說什麽,手中的長劍一揚,化作光芒一團,朝著他撲將而來。

那光華,清冽明亮,仿佛一大團的天光。

最後,光芒停滯在了一處空間中。

那是龍三刀出手,將其攔住。

斬馬刀、純鈞劍,雙方陡然斬在了一塊兒,卻見手握純鈞劍的田平一動也不動,穩穩向前,而龍三刀卻仿佛被山巒一般沉重的力量給壓在了心頭,渾身繃得緊緊,卻沒有辦法抵禦一般。

從修為上來看,龍三刀是強於那個叫做田平的男人,從與人交手的戰技而言,他也是遠遠勝出的。

唯一不足的地方,在於他手中的斬馬刀看上去好像是花費了許多功夫,但比起面前這把千古名劍,到底還是差了太多的意思。

那純鈞劍上面蘊含的力量,恐怕連馬一嶴手中這把解鎖一半的太阿劍,都要強上一些。

正因為如此,使得龍三刀抵禦起來,有些勉力。

所以時間在凝固了幾秒鐘之後,他往後撤開去。

隨後龍三刀的身影開始變幻起來。

他之前的戰鬥方式十分剛烈雄渾,簡單粗暴,一刀又一刀地斬去,能有多簡潔,就有多簡潔,為了就是在最快的時間,用最小的氣力,將敵人給斬翻了去。

他長刀出手的那一瞬間,都是攻在了敵人最為薄弱的漏洞處。

這樣的刀法,有一種極為暴力的簡潔之美。

所以我之前感覺龍三刀與人交手,仿佛就是在做數學題一樣,力求找到最為簡潔的解法。